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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陈子惠! 韩昭昭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阵别扭,哪怕父亲告诉过她要摒除之前的偏见,重新认识这个人,但她就是不想信他,打心底里地排斥。 若是她记得没错,那人方才还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思,挑了她家的一个小厮宴饮去了,还给她家带了一堆东西过来,一会儿来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韩昭昭在心里冷笑了两声,这人真不一定靠得住,还是自己先逃出去再说。 她也没有心思和父亲纠缠陈子惠的事情,因为火势越来越猛,上头的浓烟越来越黑,她拿湿抹布使劲堵着鼻子和嘴,感觉自己四周被浓烟所包围,一片灰色,见不到光,寻不到路。 她拉着父亲的手。 韩昭昭是第一次来这里,哪哪儿都不识得,韩德元前几次晋阳处理边境的事务时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就冲着他天天恨不能睡在衙门里的劲儿,他对房子的布局只比韩昭昭熟悉一些,仅仅是一些而已。 在浓密的黑烟里,看不清楚前头的路,各处的院落、院子在他眼中都是一副模样,没办法,韩德元只得凭着自己的感觉带着女儿走。 穿过一个个长得差不多的游廊,绕过一个个相似的院子,韩昭昭捏着鼻子,快把鼻子捏断了,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片灰色中看到一座朱红色的门。 朱红色的门不大,韩昭昭记得院子是有一个后门的,她仿佛抓到了希望。 到了! 透过湿乎乎的帕子,她如释重负地吐出这两个字。 只要出了这府邸,到了大街上的开阔地带,烟气便能消散不少。 父亲拉着她,也明显加快脚步。 走得有些急了,韩昭昭也没有太仔细看路,忽然脚尖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她以为是什么障碍物,碍到了路,又习惯性地加上劲儿踢了一脚,那东西居然一动不动! 低头一看,是一个人,躺在地上,死透了,地上还留有一小滩血迹。 这人她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蓦地出现一个死人,小姑娘被吓到了,她的声音发颤,脚步也慢下来:这是什么人? 韩德元回头,瞥过那具尸体,难掩惊诧,故作镇定,道:应当是楚王安插在我们这边的人,快走吧。 韩德元不愿多说,拉着女儿的手往前走,韩昭昭最后看了一眼那人的模样,胸口被剑刺穿,糊着一摊血迹,他的头发散乱,半遮住了脸,仍然掩不住他高耸的鼻梁。 韩昭昭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几天前,她刚进晋阳城的城门,陈子惠带她去了一个小店用早饭,这人正是那家店里的小二。 他的鼻梁比一般人都高些,因此,韩昭昭对他有几分印象。 也就是说,大火之中,陈子惠的人被人刺杀,死在了韩家的府邸。 第18章 不搭 韩昭昭克制住自己往下细想的心思,转过头,再不往后看一眼,又迈开腿大步跟在父亲后面跑,那朱红色的门愈发近。 只要出了大门,到了街道的开阔地带,浓烟散开些,来来往往的人又多了些,相比这里,父亲和她都会安全不少。 韩昭昭等不及了,挣开父亲的手,抢先一步上到前头,她未被能马上出门的喜悦冲昏头脑,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具尸体提醒她要处处谨慎。 离大门口越近,她把脚步放得越缓,越专注地看着门口处的动向。 这处是小门,门沿上没挂灯,黑漆漆的一片,有两株老槐树挨门口挨得近,落了一地的枯叶,踩上去的时候沙沙作响,能完美地暴露出自己的行踪。 附近没有人,韩昭昭躬着身子,在呛人的烟气中小步地迈,凑得近些时,她瞧见门是关着的,伸出手来探了探,没动。 又一阵风刮过,几片叶子在烟雾中飘荡,又一片落到她肩膀上,烟在空气中荡来荡去,前面流走了,后面的又补上来。 四周安静,除了父亲走路时踩在地上的沙沙声,再无其他。 韩昭昭伸手,稍稍加大了力气,门开了一个小缝,院子里的烟气瞬间透过缝隙往外钻。 门是开着的。 恰好父亲走了过来,韩昭昭在他耳边低声说出这句话。 这段时间她跟着陈子惠呆过一段时间,被陈子惠耍过两次,愈发谨慎,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又把门推开了一点儿,脸几乎贴到地,扒着门,仔细地查探了视线范围内的情况,又竖起耳朵听了一遍周围的声音,没有兵器的碰撞声,连人的走动声都没有。 她一使劲,一下子推开了门。 出了大门,总算避开了狭□□仄的环境,浓烟渐渐散开,呼吸起来终于不似刚才那般提心吊胆了。 爹,往哪边走? 这边。 韩德元指了个方向,韩昭昭跟上,这回两人都是跑着的。 早就过了开始宵禁的点儿,因了这场突发的大火,街上嘈杂起来,但韩昭昭和父亲越走,吵闹的声音越小,他们走的方向与人群聚集的方向是反着的。 是这边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韩昭昭的心里腾起。 是,我的人在这边。 是你的人还是陈子惠的人? 都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