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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求您救他。” “救死扶伤,是医家天职——”张太医颤颤悠悠地握住李遇按着自己的手,“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啊!” “求您——”李遇真诚儿恳切地看着张太医,“不要把今日之事告诉门外的第四个人知晓。” “这……”张太医为难着,双手想要扶起地上的皇帝,又总觉得那动作不合规矩,“陛下……您先起来……老臣……折寿啊……” “您不答应,李遇不起。” 李遇看着张太医的眼神双目如炬,他分明是在恳求,内里却有帝王不可抗拒的威势。 “诶——”张太医偏过头去叹了口气,他坐着动弹不得,只得勉强作了个揖算是行礼,“老臣听凭陛下差遣。” “请太医明日向太皇太后呈报今夜之事时,替朕安排一个不能见风的急症,谢绝探视。”李遇缓缓起身,“病要重一些,朕怕拖不到他痊愈。” 他不想有人打扰了白鸥的清净。 “告诉他们这病会传染,或是旁的什么,总之,这广明宫中,只留你和小姚照顾朕的龙体便是。” “是,老臣明白。”张太医终于在小姚的搀扶下起身,行了个礼,“老臣会记录一份陛下详细的脉案供人查看,每日煎药时备下两份,给陛下的一份药渣会存太医院备案,给白大人的一份药渣,老臣会带出宫处理,绝不留下蛛丝马迹。” “姚內侍只需每日来端走白大人的汤药便可,只是,白大人他——” 李遇听到张太医口中的转折立刻紧张地回身,“他怎么了?很严重吗?” “白大人身体底子好,痊愈是一定的,只是这伤口耽误了治疗,现下需要经常清洗换药,只怕麻烦;老臣不能时时在这广明宫的寝殿之内,只好——” 张太医自然不能说麻烦皇帝亲自动手,“只好提前把这外敷的草药备下,劳姚內侍费心。” 李遇听着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回身已经往屏风后面去,“小姚,送张太医回去,顺带等药煎好了一并送来。” 寝殿内终于再也没有旁人了,李遇坐在床榻边,看着榻上的人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醒,心疼得不行。 他恨死自己了,当初为什么要让白鸥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江南粮草遇袭,临安府尹身故的折子都还没有递上江宁,即便是送到了,也不知道会是一个被周哲翎的党羽如何篡改过的版本。 李遇没有指望自己能知道实情,他只是恨,有了翠珠的前车之鉴,他已经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保护都给了白鸥,为什么还是没有将人护好。 虽然不至于像白鸥那样迟钝,但他也只有十八岁,此前没有没有爱过谁,他还不知道,所爱之深,护在心尖儿上都是不够的。 他又掏出小药瓶,趴在床边给白鸥上药,指尖没碰到伤口一寸,心口就被剜一刀,他疼得想掉泪,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深怕眼泪弄脏了白鸥的伤口。 可白鸥还是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李遇连忙扑到白鸥身边轻轻的吹气,“白鸥哥哥不怕,遇儿守着你,一步都不走。” 小姚端着药碗进门,守礼的站在屏风外,躬身唤了声:“陛下。” 李遇连忙抹了把潮湿的眼眶起身,“进来。” 他看见小姚就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是药来了吗?” “是。”小姚恭恭敬敬地捧起手中盛药的托盘。 李遇端过药碗,舀起一勺药汤用嘴唇尝了尝。 “太烫了。”他重新搁下药碗,“先放一边凉凉。” “是。”小姚将托盘放在一旁的书案上,有些欲言又止,“陛下,您——” 李遇重新走到榻边,就这样跪坐在塌前的地上,小脑袋一歪靠在白鸥身边,死死地攥着白鸥的手。 “想说什么就说罢。” 小姚叹了口气,“您教张太医给您安上那样的病,明儿个上朝——” “我哪儿都不去。” 李遇打断小姚的话,拉起白鸥的大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脸上,眸中缱绻无限。 白鸥的手掌宽大厚实,轻易地就遮住了李遇还没巴掌大的小脸,并不算细腻的皮肤上有他常年在户外运动时积下的薄茧,那一点点的粗糙恰到好处。 李遇用脸颊蹭着白鸥的掌心,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我要守着他。” “可是陛下——”小姚有些担忧:“江南的事儿……” “我去上朝有用吗?”李遇反问道:“我只能看见太皇太后想让我看见的东西。” “若有要处理的政事,就搬到广明宫来;江南的事儿,我只信陈琸那边的消息,有消息你就去替我取。”李遇睁开眼睛,眼神还是盯着白鸥的睡脸。 “但现在谁也别想让我从他身边离开。” 小姚心思通透,李遇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会再多言一个字,躬身便要退下。 “小姚。”李遇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回头,“去通知宫里陈琸的人,今晚知晓白鸥回宫的人,全部盘查一便,想办法,一定要把消息盖住。” “还有苏嬷嬷那边,你提前把话儿带到,我这些日子也不能去瞧她,别让她真以为我病了,白操心一场。” 小姚在心里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答:“是。” “药端来。”李遇抬了抬手,“你现在就去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