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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荣国府离开,第二天便到了徐家,见了定为二皇子妃的徐莹。 第三天到了现任国子监祭酒常明的常府,见了定为三皇子妃的常月娘。 然后隔了两天,才登周家之门,见过了周菱。 倒不是大长公主对大皇子妃不重视,而是周家是唯一一个接过圣旨的,无需大长公主先行一步。 周菱见黛玉点头,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大长公主当真是好生吓人,当日我出来见她,大约步子迈的大了些,大长公主的眼神刷的就看了过来,活像一把大刀,简直恨不得将我迈多了步子的腿砍掉才算完!” “之后更板着脸对我母亲和大伯母吩咐了许多话,然后下午宫里就来了一位嬷嬷,说是大长公主进宫选的,让她出来教我规矩。” 周菱指着自己的嘴角:“这都五天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位嬷嬷的嘴角往上过,脸上也永远一个表情,就是毫无表情。” 黛玉忍不住笑了:“那周姐姐怎么还有工夫出来?” 周菱捻起一块桂花酥吃了:“别的地方当然不行,但你是我未来的妯娌嘛,当然不一样。” 黛玉脸色绯红一片,如朝霞映雪。 周菱笑嘻嘻凑过来:“听说皇子们未分封王前,都会住在文德宫。说不定将来咱们还要做几年邻居呢。” 说到这,周菱又心有余悸:“还好不是跟甄家那位做邻居!” 黛玉听周菱足足诉了一个时辰的苦,才将人送走,耳边还回荡着嗡嗡嗡的声音。 贾敏难得见女儿眼睛里有些茫然的样子,不由失笑,又恐她被周菱念叨的心浮气躁,便将她叫到身旁柔声劝说。 “无论是手握天下的皇室,还是只有两亩薄田的田舍之家,娶妻都是盼着妻子贤惠,言以率幼,绵延子嗣。” 贾敏握着女儿温软的手:“如今你们学的行止坐卧,用膳茶饮,装扮梳头这些,还都是面上的功夫,学了去只为了让外人不挑剔不笑话罢了。但真正让人不将你看低,看轻了的,乃是胸有丘壑,说话待客人情往来,规制体统,管家理事都不露怯才行。” 她望着女儿的脸:“这些年你们姊妹日常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乃至闲来斗草簪花,拆字猜枚,倒是将富贵人家女孩子的风雅之事学的极精到,京中诸诰命任谁见了都夸荣国府的姑娘才貌出众。”贾敏略略加重了些语气:“可这些都是做姑娘家的好处,从今后,我要教你的是,做主母的本事。” 黛玉也微微坐直了身子。 贾敏叹息:“若是能,娘也不想你进宫——你在这府里呆了几年,也知道了些世态炎凉,人人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可比起宫里,又是差得远了!” 黛玉摇了摇贾敏的手臂。 这些日子她见多了母亲的纠结,有时想通了觉得皇子正妃地位尊贵,反正嫁到哪家京中高门大户都是一样的规矩体统,须得小心经营度日,那还不如嫁个最尊贵的去处;但有时想想皇家的规矩严明,皇储之位风波诡谲,又愁眉苦脸的心疼女儿。 连鸳鸯都偷偷给周眀薇说:感觉这位老太太最近有点人格分裂。 贾敏被女儿摇散了些愁绪,转身从樱桃木雕花的牙桌小屉子里抽出一封信,笑道:“就在这儿看吧,你那里到底服侍的人多。” 黛玉拆开来,看了个落款与开头,脸上就一丝一缕漫起红晕来。 她抬头看着贾敏:“他,他怎么把这信传出宫来的?” 贾敏忍不住逗女儿:“他?谁是他?”然后才安慰道:“四皇子与我从前就打过交道,自有稳妥的法子,你放心就是了。有什么要回的,也可以写了封好再送还给他。” 对贾敏来说,什么礼节道理,不许未婚男女私下传信的规矩,跟女儿的幸福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若是嫁到别的人家,女子的日子一半仰仗夫君,另一半也可依靠娘家的势力。 可嫁入宫中就不同了,从此后黛玉只怕九分都要靠着身为皇子的夫婿,荣国府能出上半成力就不错了。 所以辛泓承传信出来,想跟黛玉提前培养一下感情,贾敏乐见其成。 辛泓承的信在荣国府,他本人则在太上皇跟前待考。 太上皇给几位孙子赐座,二皇子便躬身道:“皇爷爷,秦太傅位列三公,德高望重,也曾做过父皇的讲师。他老人家不坐,孙儿们不敢坐。” 已经坐下的大皇子:…… 坐了一半的三皇子因为急着起身,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辛泓承连忙扶住:“三哥,你没事吧。” 三皇子连连摆手,苍白俊秀的脸上涌起一团潮红,顺着辛泓承的手站直了,略带些狼狈。 太上皇如若不见,只对二皇子点头赞许道:“原儿尊老敬贤,很是不错。” 辛泓承忍不住想起前世看的心灵鸡汤文,说是几个年轻人去应聘,最后被录取的是路过总裁办公室,顺手将门口垃圾捡起来的那一个。总裁解释说,这场考试从进门就开始了。 现在的情况大略如是,他们几个还没铺好卷子,辛泓原同学已经抢先做对了附加题。 最惨的就是按着长幼顺序,头一个一屁股坐下的大皇子,只得内心骂骂咧咧的站起来。 太上皇给秦太傅赐了自己下首的座位,然后诸皇子这才再次落座,大皇子借着坐下的机会狠狠瞪了二皇子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