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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娘用手摸了摸肚子,垂眼没作声,闷头吃着。 盘子里变成了jī骨头,又夹了个肘子。 薛娘瞧了瞧,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侧头看着林殊同:你不吃饭,一直往我这儿夹什么菜。 林殊同表qíng无辜:我不知道你会吃下去啊,还以为你生我气直接把盘子推到我这边儿。 他唇边带着笑意,眼神却尤为认真。 薛娘身子一僵,没再说话。 林殊同看了她半晌,低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东西来。用当日桃花节的帕子包着,轻轻打开,放着一把铜钥匙。 他将薛娘面前的碗碟都拿到一边,将帕子放上去。 薛娘低头看了看,说了一句:你还留着这帕子。 林殊同眼里藏着qíng意:我贪财啊,金银玉石得要,帕子也不能丢。 薛娘扭过头看他,正对上林殊同的眼神,她被满眼的qíng意弄得心里发慌,身子一软,靠在椅背上。 林殊同看了看钥匙,说道:我即便再贪财,也得有个人陪着我花。这是钱箱子的钥匙。你收下,别让我败家好不好? 薛娘表qíng僵硬,扯起一抹笑:你才有多少家当,就想找个管钱的了。 林殊同敛了笑意,神色认真:你别嫌少,这会儿有了一些,以后还会更多。你不用管钱,只是让你花的时候图个方便。直接去拿就行。 薛娘看了他一眼,嗓子gān涩,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倒。她喝的急,来不及咽下,酒倒在衣领上。 咕咚喝了好几口,衣领湿.哒哒的贴着脖子尤为难受,解开扣子,露出白嫩的脖颈。 林殊同低下头,捏了捏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把酒壶夺过来,倒进自个儿的嘴里。 薛娘脸颊泛红,眼里染了醉意,看着林殊同仰头喝酒的模样,笑了出来:你说,你得有多倒霉才能回回遇见我。 林殊同拿着的酒壶离开唇边,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盯着薛娘,唇边沾了酒:回回? 薛娘酒量不行,这会儿已经醉了。眼前的林殊同已经变成了重影,只顾着傻笑。 林殊同舒出一口气,仍觉得心口憋闷。将酒壶里的酒喝完,打算叫小二过来,目光一顿,停在薛娘露在外面的白皙脖颈上。 又将扣子给她系上。 结了账,横抱起来往外面走。 薛娘窝在他怀里睡得昏昏沉沉。林殊同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忽听身后有人喊他,停住脚步,朝后看了一眼。 没发现有人。正要转身走,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他本就喝醉了步子发虚,挨了这么一下,腿差点儿打弯儿,林殊同皱着眉,语气不善:谁啊这是! 惹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戚荃尤为不好意思,方才只看见他怀里抱着人,哪里知道林殊同喝醉了。 医馆的住处比林殊同的酒楼离这儿近,他这会儿的样子,不把自己摔了就是好事儿。戚荃扶着林殊同去了医馆的房间歇息。 将薛娘安置在榻上。林殊同搬了张凳子坐在边儿上,死盯着她看。 戚荃看得直皱眉,也不怕腻歪死。 等薛娘醒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好在夏天日头落的晚,外面没有全黑。薛娘尤为不好意思,匆匆从榻上起来,把鞋子穿上。 林殊同将挂在衣钩上的外衣穿上,他方才喝了酒,身上发热,把外衣脱了。戚荃见他们要走,忙开口留住。 林殊同摆摆手:咱们俩什么关系,少来这些虚的。 戚荃皱着眉说道:哪儿是我要留你,你酒楼里什么好吃的没有。今儿师父特意嘱咐了要让你们二人在这儿吃饭。 医馆里熬了些稀粥,戚荃又跑出去买了几个小菜,还有一只烧jī。配上一坛子酒。 酒过三巡,吃了些菜。 戚荃的师父虽然上了年纪,却jīng神得很,打量着林殊同,眯着眼睛说道:今儿你来的时候是被搀着进来的,我岁数大了,鼻子不太好使,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 林殊同低头笑笑:怪难为qíng的,我跟薛娘拌了两句嘴,多喝了些。 戚荃在边儿上啧啧说道:拌嘴还能这么腻歪,你俩也真是够厉害的。 薛娘放下筷子,看了眼林殊同:都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你可别把我算进去。 她神色冷淡,不似在说笑。戚荃有些闹不明白,看了看林殊同,他一点儿也不恼,笑着说道:对对对,你可不准乱说。 戚荃看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儿,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戚荃的师父这会儿却说了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qiáng求。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管中间有多少波折。 林殊同刚要笑着点头,就听师父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你的,费多少心思也没用。 林殊同一怔,看了眼师父。戚荃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师父,说道:您说这些做什么,好好喝酒吃ròu比什么不qiáng。 师父脸色红润,端起一杯酒倒进嘴里,咽下去后,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有人特意告诉我若是遇见了林殊同,记得转达这两句话。 林殊同脸部僵硬,qiáng笑着说道:您管这些做什么,哪个多嘴的说这些个有的没的,听得我头疼。 师父笑了笑:他说走得匆忙,只能告诉你这两句话。让你好自为之。 林殊同嗤笑一声,起身告辞,拉着薛娘往外走。薛娘行了礼,站住对戚荃说道:今儿多谢你,若不然怕是没回到酒楼,我跟林殊同俩人就先在街上睡着了。 戚荃愣了愣,答道:不用这么客气,我跟林殊同熟得很。 还要再说话,薛娘就被林殊同拽着走了。 戚荃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吃的正香的师父,说道:人家小两口正闹着闹别扭,您gān嘛还说那些话。 师父啃着jīròu,含糊不清地说道:周老斜让我带的话,应了他,总得把话带到。 戚荃眉头一皱:周 回想起林殊同拽着薛娘走的时候,她偷偷递过来的眼色,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虽然长的颜色好,可方才绝不是在勾他,若说是有事儿求他还能说得过去。又听见师父的说周老斜,再想想他们二人的神色。 戚荃眼神渐渐变得疑惑。 林殊同跟薛娘到了酒楼,关上门,他脸色yīn沉,声音含着怒气:你方才什么意思,若是成心恶心我,也用不着拿这些膈应人的法子出来。 薛娘目光一沉,侧着头说道:你不是不想吵架么,可你想想看,哪回不是你先挑的头。这回又怀疑我生了别的心思?我还就明白的告诉你,你用不着担心,反正我的心也没放你这儿。 林殊同别过头,喘着气。眉心紧皱,过了半天才缓过来:我不是怀疑你生了别的心思,是觉得咱们俩都想好好的,怎么就非得说些让人难受的话。 过了半晌,薛娘垂下眼睫说道:你把钱箱子拿过来。 林殊同没反应过来,薛娘又说了一遍,他眼睛发亮,脚步慌乱地过去拿钱箱子。然后将怀里的钥匙递给她。 薛娘轻轻打开,瞧见里面摞得老高的银票,和许多金子。 她牵扯出一抹笑:你还真是发财了,赚了这么多。 林殊同嗯了一声。 薛娘抬头看他,林殊同眼神可怜巴巴的,她笑着问道:以后还能挣更多的吗? 林殊同连连点头。 薛娘拍拍钱箱子:成,跟你在一块儿也不丢人,给我打洗脸水去。 林殊同连忙找了铜盆出来。 薛娘见他出去了,嘴角的苦笑再也掩不住。终是要骗你一回了,你若是什么都不知晓该多好。 两人和好如初,店里的伙计瞧见了后,在一块儿窃窃私语。林殊同天天跟打了jī血一样,想着法子挣钱。 薛娘脸上带着笑,瞧见银子后笑得更开心。 戚荃从那日后,就时不时来酒楼转一圈儿。林殊同一开始还以为他动了歪心思,后来被戚荃打了一拳才不再疑神疑鬼。 薛娘也跟他聊得热闹,只是始终没说到正事儿。 林殊同眼下看似一切正常,实则一直悬着心。薛娘能做的只有耐心安慰,在他身边儿一直笑模笑样的。 时不时再与他吵两句嘴,更显得自然。 林殊同跟杜云轩合伙儿将生意做大,又挣了不少钱。他拿着大把的银票走到薛娘跟前,喝的醉醺醺的。一个劲儿的傻乐,搂住她的腰身,软著声音说道:你看,我挣了这么多。跟我在一块儿一点儿都不丢人。 薛娘:嗯。 那你别走了好不好? 薛娘:嗯。 林殊同心里踏实了,把眼睛闭上沉沉睡去。 薛娘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林殊同这些日子没有原先那么敏感,敢留着薛娘自个儿在酒楼里待着。其实还是她闹了一回,林殊同才大着胆子出门。 戚荃又来过两回,见薛娘并无异样,他开始琢磨自个儿是不是悟错了意思。结果这次他去的时候,林殊同没在,只瞧见了薛娘。 他刚想要走,就见薛娘眼含乞求地给他跪下。 时间匆匆,炎夏变成了初秋。林殊同的生意越做越大,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段日子,做什么都赚钱。 他开始盘算着买一处大宅子,想让薛娘跟着一块儿去看房。 薛娘懒散得很,瞥了他一眼:我可不去,你就什么时候都弄好了,我直接过去住就行。 林殊同笑骂了她一句,然后转身出了门。 薛娘目光一凛,拿出那把铜钥匙,去打开钱箱。手一直发抖,过了会儿才把钥匙cha.进去。 她拿了几十张银票。又拿了几件衣裳首饰。全都包起来,偷偷拿着出了门。 系统说,时间快到了,得抓紧。 薛娘连忙往城边的树林里的墓地跑,额头上满是汗珠。远远瞧见了那里站着一个人,她喘了几下,走过去。 戚荃看了她一眼:来了。 薛娘点点头,瞧见旁边挖好的大坑和摆着的棺材:你想的还挺周全。 戚荃垂了眼睫,心里尤为不舒服: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薛娘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眩晕。戚荃连忙过去扶住她,薛娘说道:记着,我托付给你的事儿。 戚荃眼里闪着泪光,点了点头。 薛娘没了气息。 将她埋葬好,戚荃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对着坟念叨了几声,面带愁色,然后叹着气走了。 一枚金簪落在旁边,被杂糙掩藏。 林殊同心qíng极好地回到酒楼,嘴里喊着薛娘,说他已经瞧了宅子,气派的很,她肯定喜欢。 忽觉不对,屋里昏暗,没点蜡。 他不敢大声呼吸,喊了几声薛娘。慌了神儿,点亮灯,看见屋里一片láng藉,钱箱子在桌上摆着,他过去看了看,少了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