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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辞声音很轻,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别担心,我只是睡一觉。” 轻吻一触即离,他的身形逐渐虚幻,声音亦有些悠远。 “我一定会回来,我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阿辞!” 纵然长宁如何想要挽留,他的身影依旧如细沙散入风里,寻不到踪迹,亦无法捕捉。 一瞬间,仿若卸去所有力气,长宁身形摇晃了一下,很勉强才能站稳。 “……再等我一下,好不好?” 他消失前的最后话语依旧清晰在耳,长宁召出长剑,握紧了剑柄,仿若在汲取某种力量。 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阿辞从不骗她。 长宁想,她总能等到他。 若是等不到,她便去找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 即便寻遍世间每一处角落,她也要找到他失散的魂魄。 而在此之前,她要将那些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 满天霞光褪去,迎着一众复杂目光,长宁自光幕中走出。 玄清仙尊狼狈地跌坐在地,望着提着剑、一步步朝他走来的长宁,难得有些慌神。 他色厉内荏地斥责:“长宁,你这是想做什么?” 见她抬起剑,剑尖对准了自己,此中意味不言而喻,玄清仙尊语调有些发颤。 “你怎么敢……弑师是要受天谴的!” 长宁神情毫无变化,只是冷淡而平静地望着他。 在经受天雷淬炼后,她的眼眸已不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缭绕着淡淡金芒的黑,却愈显淡漠深沉。 “九十九道天雷我都受了,又何惧多一道天谴?” 长宁抬手凝剑,毫不犹豫,一剑刺下,牵动天地灵气的这一剑,精准刺入了玄清仙尊心口。 望着玄清仙尊骤然瞪大的眼眸,她一字一顿,哑声道:“我的剑从来不偏。” 从前会偏,只是因为她想偏。 而现在,她只想他死。 即便是还不完备的神力,亦不是寻常修士能承受得了的,更莫说这凝聚天地灵力的一剑。 生机飞速流逝,玄清仙尊面上仍是不可置信,双眼直勾勾瞪着天,可等了瞬刻,都未等到天谴降临。 “看来,连天道都不承认,你与我的师徒关系。” 长宁语调极冷,一双清凌凌的眼眸中尽是漠然。 生死之际,好似什么都成了虚幻。 玄清仙尊怔了怔,看着眉目冷厉、持剑望着他的长宁,一瞬间,脑中竟晃过许多年前,初入宗门时,矮矮的小姑娘系着红头绳,笨拙拿着长剑,忐忑问他: “师父,我这样拿剑是对的吗?” 昔日剑都拿不稳的小姑娘,今朝却能面不改色、一剑刺穿他胸膛。 纵然有些私心,可他带她回宗门,收她做弟子,是想对她好的……可到头来看,他却是伤她最多的一人。 玄清仙尊惨然苦笑,眼底尽是沧桑:“是我错了……” “若能重来,我定然……定然不会再受奸人蛊惑……” 玄清仙尊吐字已有些艰难,却仍强撑着仰起头,一双浑沌眼眸望着长宁:“你可愿……” 长宁打断他:“不会能重来,也不会再有来世。” “更不会原谅你。” 长宁平静地望着他,眸中无怨无憎,亦无半点感情,“相比裴柔,我更厌恶的是你。” “是非不分,忠奸不辨,你没能做好师父,没能做好掌门,更没能担负起那正道尊者的职责。” “却永远将过错推给别人。” 望着玄清仙尊眼底光芒熄灭,长宁一字一顿,缓声道:“我会彻底将你忘记。” 她既已成神,便是与天同寿。 无病无灾,不死不灭。 那些不好的前尘往事,只会成为她无尽岁数中被掸去的一粒尘埃。 根本不值得被记住。 最后看了一眼怀着不甘咽气的玄清仙尊,长宁毫无留恋转过身,一抬手,便将地上奄奄一息的裴柔和裴照悬空提起。 这些人不值得她再耗费心神。 可至少,她要让他们体会到阿辞曾受的痛苦。 - 离开前,似是感受到身后灼灼目光,长宁回了头,望见人群前,含泪望着她的江知夏,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望着长宁身影彻底消失,江知夏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辨认出来,阿宁姐姐在离开时,口型所道的,分明是“再见”。 望着一地狼籍,有弟子犹豫开口:“长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长老看了眼前边玄清仙尊的尸体,又想起在瘴雾中所见的那些往事,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回宗吧。” “那……就不管那女子了吗……” 长老摇摇头:“她和那魔神不一样。” 望着那天边繁复错杂的云霞,他仿若预兆到了修真界将临的震变。 可这不算坏事。 唯有迭变,方能换来新生。 藏污纳垢许久,也该变一变了…… - - 修真界发生了怎样的风云变故,长宁不知晓,亦不在意。 她将裴柔裴照带至魔渊所在处,仿照他们当年的做法,将他们也扔进了魔渊。 魔渊下群魔嗥叫,许久未见到这样的新鲜血肉,迫不及待地将二人层层围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