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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不止一次向身边的士兵求助,麻烦他们捎话给邹亦时,可是换来的回应大多是无视。有个士兵被她缠得不耐烦了,冷声道:“现在大家都忙着赈灾,哪有时间顾及这个?旁边帐篷的那对母女你看见了吗?他们家原本幸存了三个人,但是余震一来,小女儿不幸去世了,就在他们眼前,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掉进了沟里,被石头砸了个粉身碎骨,连哭的工夫都没有,最后一眼没瞧着,只能爬起来继续跑!没办法,多活一个是一个!你觉得和他们比,你算不算幸运的?所以你觉得你的那些事算个事儿吗?” 那士兵说得眼圈泛红,温寒的喉咙里像是梗了一根刺,不上不下,咽得她满脸通红,半晌才难堪地说道:“对不起!” “唉,人活着比什么都强!”那士兵感叹一声,抹了抹眼角,扭头走了。 从那之后,温寒再没动过让人捎话的念头,可是如果让她自己去找邹亦时,这种想法更不现实。余震把这里的地面撕扯得沟壑纵横,加上照明灯光不足,失足摔进去死透了估计都不会有人发现。 思前想后,唯一的办法竟然还是等待,温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焦灼,却无可奈何。 那小护士忙了一整夜,但精神很足,见温寒没睡过来找她聊天,但多半是自说自话,温寒平素都不愿意和人深交,懒得应付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现在心事重重,连敷衍的心思也没了,那小护士倒也不介意,一个人说得欢畅。 “这次我一定要见到邹上尉,我喜欢他,我们科里的姑娘都笑话我,说我异想天开,但是人总得有梦想,万一见鬼了呢?那好多明星不也娶了自己的粉丝吗?那粉丝当初一定也抱着嫁给偶像的梦想,周围人指不定也嘲笑过她,可是当她和偶像一起步入婚姻殿堂时,没人会记得当时的嘲笑!” 少女的爱意简单又纯粹,却也蕴含着极大的能量,因为她们无所顾忌,也无所畏惧,温寒早年也有过这样的冲动,但回想起来,却觉得可笑,值得自己疯狂的并非良人,能给得了自己安定的才是真正的归属。 那小护士又絮絮叨叨了一阵,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温寒一个激灵爬起来,走到帐篷外瞧了一眼,原来是有个幸存者意外骨折了,众人正七手八脚地把他往担架上抬。 留在这里的医护人员都是充数的半吊子水平,处理个跌打损伤还可以,真正遇到抢救,个个呆若木鸡,没什么主意。温寒见状,瘸着一条腿过去,推开他们的手,冷静地说了一句:“先别动,放着我来,我是医生!” 在这种场合,只要救得了人,没人会计较怎么证明身份,众人原本也是手足无措,这会儿听说她是医生,当下感叹来了救星,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听她指挥。 温寒借着零星的烛火查看了一下患者的伤势,右肩关节脱臼,右尺骨骨折,万幸的是骨折端只伤及小动脉,出血不是很严重。她松了口气,跪在地上,对一旁傻愣着的壮汉说了句:“我给他正骨,他右肩脱臼了,你负责按住他,无论他怎么叫,都不能让他动一下!明白吗?” 那壮汉连连点头,直接跪坐在那人腰上,控制好力度按住他上半身,回答道:“大夫,我按好了!” “让他完全伏趴,身体展开,但是你注意不要压到他左胳膊。”温寒看了一眼已经意识涣散的患者,心知所有的抢救必须争分夺秒,于是在壮汉重新调整好姿势后,她坐在患者腰部,双手牵制着患者的右胳膊,抬脚揣在腋窝处,双手和脚同时施力,把患者脱臼的胳膊重新复位。 众人甚至能听到骨骼归位的“咔嗒”声,患者疼得号叫,听得人毛骨悚然,其余人都是后背发凉,鸡皮疙瘩起一身,唯有温寒淡定自若,从地上爬起来后,冲他们伸了伸手:“麻烦给我找些绳子和几块木板,他脱臼的胳膊复位了,但是骨折的地方还是得固定好后尽快手术!” 众人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看着柔弱,治疗起来却是雷厉风行,干净利落,当下找绳子的找绳子,找木板的找木板,温寒让壮汉帮忙把人翻过来,替他止血。 他们在这儿忙得热火朝天,帐篷里却也不完全安生。 因为有士兵过来找人了,口口声声要找一个叫温寒的人。小护士不知道温寒是谁,但看着士兵年轻,脸上的神色也还没磨砺得尖锐分明,于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是谁要找这个温寒啊?” 如果是普通的灾民,肯定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想来这个温寒一定不是普通人。 “邹亦时邹上尉。”新兵蛋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小护士心中激荡,红着脸咬着唇,心一横,说了句:“我就是温寒!” 新兵蛋子狐疑地反问她:“你就是?” 小护士心想,我就是温寒,咋了?就算他认识温寒,还不许别人同名同姓了?心中想见邹上尉的渴望胜过一切,她笃定地点点头:“就是我,你……不,邹上尉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是,那你跟我来就行。”新兵蛋子挠挠头,稀里糊涂地把小护士领走了。 等温寒抢救完那个患者,气喘吁吁地回到帐篷时,压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暗自庆幸那个聒噪的姑娘终于走了。 就这样折腾到了后半夜,夜色沉沉,冷风瑟瑟,温寒裹着条捡来的毯子缩在墙角,心事重重无法入眠,但是额头跳痛,叫嚣着让她无法休息,她睁着眼睛看着外头苍茫空旷的夜色,心里想着,只要天色一亮,她就立刻去找邹亦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