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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回到家里,岑治正把煮好的薄粥端上桌,诧异地道。 瞄一眼女儿手上空空如也的提篮,又问:“不是说要拌个酸豆角么?豆角呢?” 岑樱摇头,丢下提篮神情怔忪地去往自己的房间。房门在身后作掩,她再也忍不住,扑在床榻上嚎啕大哭。 假的。 原来都是假的。 和她成婚是假的,她自以为的喜欢也是假的。 那她算个什么呢,笑话吗?他又该是以何种情绪来看待她那些自作多情的投怀送抱的?现在,她只要一想起昨夜那些可笑的话,便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 她既伤心又羞窘,眼泪糊得印花的蓝布被套也湿透了。岑治讪讪地站在门外。 他知道女儿伤心多半是为了秦衍,也只有那小子才能让情窦初开的她如此伤心。但,长痛不如短痛,樱樱素来性子开朗,等她哭过了,自然也就想通了。 如岑治所料,等到嬴衍背着新摘下的豆角从田地里回来时,岑樱已经擦净了泪水,没事人一般在堂屋里吃着饭。 她想好了,感情本来就是要两厢情愿的事,既然他不喜欢她,她再缠着他也没什么用。 他既要走就走好了,她不会要他的劳什子名分,也不会和他走。 这三个多月以来的种种,就权当是一场梦。 以往岑樱都是要等他回来才开饭的,嬴衍见她神色冷淡,一双眼还微微红肿,霎时便明了,只怕她已经听到了自己方才和封衡的对话。 只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去了多少。 如此倒还省了他告诉她的麻烦。嬴衍神色微凛,并没有道破:“我摘了些豆角。”提着背篓进了厨房。 彼此都心照不宣,又彼此都没有道破。下午,岑樱离了家去村后的清溪清洗三人的衣裳,看着潺潺的清溪水里随水漂流的灼灼桃花,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掉了泪。 终归是戏文里所言的那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笑她还自作多情,以为他只是不善言辞,心里其实是有她的…… 岑樱眼角酸涩,又一滴泪滑下雾气氤氲的眼眸,落入溪水里,嘀嗒一声。 也恰是此时,隔岸春风随杨花扑面,送来一道和煦清醇的青年声音:“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她惊惶抬眼,于春景荟蔚之中,逢上一双陌生而妖冶潋滟的眼。一名身负弓羽、衣饰华美的俊美青年从对岸的树上跳下来,隔着清溪,笑晏晏地问她: “小娘子,可曾看见我家的狗么?”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岑爹:这丫头本来就傻@#¥%…… 嬴衍:赞同 樱樱:!你才傻! ---------------------- 第11章 岑樱唬了一跳,连眼泪也忘了擦,就这么呆呆地含着泪与青年对望。 雪肤花貌的小娘子眼含晶泪的模样实在动人,青年怔了一瞬,尔后矢口问道:“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这人正是定国公府薛家的嫡次子,左散骑常侍、黄门侍郎,薛鸣。因前些日子放了饲养的狼犬来村中寻访太子下落,一路摸到了村中。 眼前的这张脸与故去的那位公主实在太过相似,以至于一晃十六年,薛鸣想起当年公主随今上登上阊阖门洒金的绝代芳华,一时恍如隔世。 岑樱却是受了惊吓。见青年目光灼灼似贼,慌忙低着头整理起洗完的衣物。 她想起清晨丈夫在菜园里与人言谈中提及的“薛家的狗”,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其语气,也是来者不善。联想到方才青年向她问狗,背起背篓就欲离开。 “姑娘!” 薛鸣疾呼一声,想要渡水过来。 岑樱拔腿就跑,若山中轻盈的蝴蝶,掠过草梢消失在密林深处。待薛鸣渡过水,已是融入了林中弥漫的夕烟,只余头上簪着的一朵山樱,遗失在方才浣衣的白石上。 薛鸣拾起那枝山樱,心中久久地惘然若失。 这日夜里,薛鸣究竟未能找到岑家来。 他对这清溪村不熟,事发时又是与属下分开单独行动,思忖再三后决定暂不打草惊蛇,只命下属留守村中,踏着夕色回到了云台县郊暂住的一处宅邸里,急急与长兄报了此事。 “这么说,你那日瞧见的,也是她了?” 灯烛光下,定国公世子薛崇呷一口新烹的蒙顶雪芽,语气闲适。 薛鸣点头,仍一副失魂落魄之态:“可是兄长,我不明白,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公主薨逝已十五年,总不能,她当初出生时还有一个孪生姐妹吧?” 语罢,他略沉默了片刻,觑着长兄晦暗不定的脸色试探性地道:“若不是姐妹,便只能是母女了……” “胡言。”薛崇径直打断了他,“薛姮是圣上亲封的永安县主,身世不可能有错。” “那是弟多虑了。”薛鸣一向畏惧长兄,讪讪地答,“只是,当年之事,究竟与阿姮无关,阿兄对她也委实太冷淡了些……” 前尘往事,如烛焰漂浮薛崇眼中,最终凝为一片虚无。他冷冷扫弟弟一眼:“寻不到嬴衍,你今夜倒聒噪。” “阿弟也只是怀疑那少女与当年的案子有所关联,一时想到阿姮罢了。”薛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