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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到这里,西尔维夫人就已经被彻底绕晕了。 她的脑子完全混乱,稀里糊涂地弄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讲道理的,明明是最最老实、勤奋、本分不过的好女人,可为什么,为什么就变成又蠢又坏又懒又笨的女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也没发现对方的险恶用心。 因为在她简单的脑袋瓜里,自己既没挨打,也不算是挨骂(工作没做好,受到指责,似乎不算挨骂),所以,应该是没有被欺负的。 既然没有被欺负,自然也没办法同人诉苦。 西尔维夫人渐渐开始想不干了,反正以前也不出来工作,日子不还好好的?但她又总觉得,自己遭受的这些委屈,完全都是那位经理先生的误会,自己就算是要走,也应该清清白白地走,而不是顶着什么懒、坏的名头…… 于是,她就莫名其妙地继续干了下去。 这么过了一两周时间后,基本自信被打击得全失了。 这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一样,在不断被无赖经理从身上吹毛求疵地挑出各种毛病后,她也形成了一种较为奇怪的条件反射。 具体表现是这样的: 当一个人问:“你看这条裙子好看吗?” 正常的回答应该是“好看,好看的理由”,或者“不好看,不好看的理由”。 再情商高一点儿的,可能会说点儿好话,什么“你比它好看,它配不上你”一类。 但作为一个天天都要面对二十四小时无间断挑剔和找茬的环境中的人…… 西尔维夫人第一个反应就变成了:“他为什么这么问我?” 接下来是…… [他希望我怎么回答?] [我怎么回答他才会满意?] [我说好看,他会怎么想?] [我说不好看,他会怎么想?] [他希望我花钱买一个这样的裙子吗?]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我之前做了什么,让他会问我裙子的问题?] [一个男人问裙子是不是很奇怪?] [他在怀疑我什么?] [他是不是嫌弃我穿的衣服?]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如果是别人的话,会怎么回答呢?] [好了,先不管答案,我要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去回答呢?] [兴奋?开心?或者纯粹叙述……] 当一个人这样拼命、拼命去思考的时候,面部表情通常是呆滞且笨拙的。 于是,又会被嘲笑了。 “一个问题要想那么久吗?你是有多笨啊!” “你到底有没有听别人说话?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吗?” 但事实上…… 这只是被长时间欺负和攻击后,形成的惯性条件反射。 她也不是蠢和笨。 只是在尽全力地想找出一个不被责骂的答案。 起初,没人注意到这个情况。 因为作为上级的经理挑剔和训斥手下人,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而且,那个无赖经理还是很会装腔作势和媚上欺下的。 他一般很少把事情闹大,总是小范围地对下属不断冷嘲热讽,多数集火在西尔维夫人身上。偶尔当众训斥,也要做出一副全是手下人犯错,他是迫不得己才责骂的,本质还是好心给这群蠢货收拾烂摊子,所以,论委屈……手底下有如此多蠢笨的员工们,他才应该是委屈的那一个。 众所周知,西尔维夫人本来就是关系户,从一开始就被安排了比较轻松的工作。 如今,情况突然转变……底层员工们也没什么见识,虽觉得不太对劲儿,可在大家看来,这就是很不幸地撞上了‘坚决不徇私舞弊,看不惯这种情况’的领导吗? 直到那位卖票的史密斯先生发现西尔维夫人最近下班时间越来越晚,做的工作越来越多,才发现了一点点儿端倪。 但史密斯先生同样想象不到一个男人居然能无耻龌龊到如此地步,会反复、故意地去欺凌一个女人。所以,他和大家的想法是一样,认为这个泰伯可能是不太看得惯关系户,但考虑到阿尔的那番托付,他还是很负责任地专门跑了一趟去说情了。 “泰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苛刻地对西尔维夫人呀。” “什么?我苛刻?这是污蔑,我才没有,是她实在是……” 这位无赖经理一边叫屈,一边还嚷嚷了起来:“唉,史密斯,真的不是说我苛刻啊。你是不知道的,那女人干活儿一点不行,真的,一点儿都不行。她慢吞吞地像头老母牛,普普通通一件事能给你干一个小时。而且,她还喜欢偷懒,是那种不拿鞭子就不听话的蠢驴子,如果我不勤加督促一点儿,她是天天什么都不干的。” 作为一个比较粗心,又有点儿邋遢的男人,史密斯先生还真没注意过西尔维夫人干活怎么样,什么地板、什么座椅角落……他哪知道什么叫干净,什么叫不干净啊。 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思来想去的,他只好换了个角度,稍稍透露地说:“其实,西尔维夫人拿的薪水很少的,她儿子送她过来也不是指望她赚钱,只是想让她接触一下社会,所以,你不要对她要求那么高啊!” “什么?不赚钱,接触社会?” “对啊,她家过去是穷,现在应该不算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