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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柔病了,从平阳县回来那天的半夜里便发起了高热,赵谨克夜里察觉,便连夜开了药方命人去药铺抓药,又敷额头又冷水擦身,一直折腾到天亮,才将熬好的汤药给季柔服下去。 只是即便如此,季柔的高热仍旧是没有起色,烧得做梦说胡话又哭又闹,赵谨克没日没夜守着不敢走,反反复复一连烧了四五日,才算终于稳定些。 “喝些粥吧。” 赵谨克揽着季柔从床上坐起身,秋娥捧上来一碗刚热好的白粥。 “不想吃……” 季柔靠在赵谨克的怀里,即便已经退了热,身上却还是没有什么力气,浑身都是恹恹的。 特别是连吃了几日的白粥,眼下看着秋娥手里的白粥更是没有胃口。 “必须得吃。” 赵谨克却是一点都没惯着季柔了,舀了一勺白粥就喂到了季柔的嘴边,一派的不可违抗。 “不要……” 季柔抬眼望向赵谨克,病了几天瘦了的小脸上,显得一双眼睛愈发大,水汪汪地抬起来,可怜兮兮地惹人垂怜。 “不行。” 赵谨克一点不松口,似是没看见,“吃下去身子才有力气,不然一会儿空腹服药,会伤胃。” “那喝肉汤好不好?”季柔退一步,打着商量,“羊肉汤。” “肉汤油腻,不好克化,你病得久了身子虚,只能喝白粥。” 赵谨克举在季柔唇边的勺子一动不动,仿佛下一秒就能给季柔塞进去。 季柔望着他还想再求,指尖都扯住了他的衣襟,巴巴地轻轻勾着,只是赵谨克丝毫不为所动,平日里只要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立马软了的脸色似冰雕一样,就这么低头沉沉凝视着她,不容违逆,水泼不进。 季柔有些失望,第一次在赵谨克身上尝到这种滋味,像闭门羹。 其实从她病了,他便一直是这样,脸色时常板着,说话行事也强硬得很。季柔有时都会想,他是不是有些生气,气她这样没用,两具尸体就能给吓得重病。 季柔不敢说这些,只是鼻间皱了皱眉低下眉来,就有些委屈。 “再熬几日,等你大好了,我什么都依你。” 到底是狠不下心来,赵谨克暗自轻叹一声,勺子往秋娥捧着的碗里一丢,示意她去将八宝盒拿来,里头装着些切成颗的肉脯粒。 “三颗,”赵谨克捻了肉脯粒到季柔的眼前,“听话好不好?” 季柔接了赵谨克指尖的肉脯粒放到嘴里,“五颗。” “好,就五颗,不能多了。”赵谨克欣然答应,又舀了白粥到季柔的唇边。 季柔抿了抿唇,总觉着自己要少了,但还是很满足,皱着眉将那勺白粥咽下。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赵谨克喂粥时碗勺碰撞的响声,季柔原就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不多就饱了,开始与赵谨克搭话。 “夫君看着好像也瘦了,这几日一定很累是不是?”季柔伸出指尖,摸了摸赵谨克下巴上的胡茬,倒是还没长长,不过也有日子没净面了,有些扎扎的。 “知道我累了,你还不听话些,好让我省省心?” 赵谨克知道季柔没胃口,每一勺也喂得不多,小半口罢了,能喂多少是多少。 季柔的小嘴抹了蜜,拍马屁,“等我好了,也给夫君洗手作羹汤,五味脯?” 赵谨克失笑:“你可省省,可别肉没切下来,反倒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了。” 上辈子他在外头三年回去,季柔的厨艺甚好,他一直当是季柔在昌安侯府学的,这辈子经历了才知道,季柔嫁过来的时候其实什么都不会。 “才不会。” 赵谨克的粥又递过来了,季柔不想吃,指尖在赵谨克的胡茬上点点点,顺着就往下,点到了赵谨克的喉结上,打了个圈玩儿。 “把手放下。” 赵谨克的身子微怔,一把拉下季柔的手,“不想吃就不吃了。” 赵谨克把勺子递还秋娥,季柔心里高兴,下意识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夫君……” 季柔想说这歇在床上怪没意思的,能不能把在平阳县买的小玩意儿给她拿来解解闷,可赵谨克却躲也似的,揪开了季柔的双臂就脱身开了,反手把她摁回了被褥里,拿被子盖好。 “你身子虚,吃完了就再好好躺会儿,一会儿我熬完了药,再来叫你起来。” “我……”季柔想说她才不困,可刚开口,就忍不住一个哈欠。 喂饱了,就犯困。 “快睡。” 赵谨克笑着安抚了一句,便转身出了门。 …… 屋外,裹挟着湿意的冷气扑面而来,冷却了心中莫名的燥热。 季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黏他,小女儿媚态尽显无遗,总是不经意便煽风点火,她是不会知道他有时候得多用力,才能忍住了没星火燎原。 赵谨克深吸两口气,吸的肺里都让冷气充满了才彻底压下那股子野火,抬头间,就见京九撑着伞过来。 “公子,刺史府又来人了,想要您过去一趟呢。” “我还要煎药,哪里来的空?” 赵谨克的眉眼冷峻,“你去照实回了他们就是。” 原本那两个贼人逃便逃了,偏偏又让他们撞见杀人灭口的现场,那日平阳县派了人过来拉尸体,回去叫人一辨,果然是那个卖阿芙蓉的江湖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