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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绛衣女子闻音脸色骤变,顿时顾不得再与顾览纠缠,老鼠见猫似的转身就跑,然而还未迈开腿就惨叫一声倒在了蒙眼男子怀中。 几支玄黑鸩羽铁刃一般裁风射来,在女子肩腹和大腿上洞穿而过,又将她面前的蒙眼男人狠狠击中,一群黑色怪鸟乌云似的压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将地上毒蛇啄了个干净,浩浩荡荡地黑色雾气中,黑金装饰的华丽马车已然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顾览身后。 绛衣女子受的伤更重,蒙眼男人将她抱起来,向山林中狼狈逃走。 叶钦在马车中问:“受伤了吗。” 顾览松了一口气,道:“没有,多亏你及时赶来。” “上来吧。提灯,你帮忙搬人。” “是。”提灯从车前跳下来,单掌立起对顾览行了一礼,小声道,“馆主,又见面了,您看小僧这右手疼了一个多月,如今可算是有机会让您给治治了……” 顾览一开始没能明白他什么意思,心里颇有些疑惑,直到看见提灯右手腕间胀紫的痕迹,才想起那天与他对战的情形,连忙笑道:“啊,是在下的疏忽,大师受苦了。”说罢取出了里面深藏的一支银针,提灯右腕忽地冒出一股黑血,剧烈的胀痛感顿减不少。 “稍后拿热毛巾敷一下就好。”顾览道。 提灯喜不自胜:“多谢多谢,馆主可真是妙手回春,医者仁心,当今武林无人可敌……” “提灯,本座叫你干什么来着?”车内,叶钦声音稍沉。 提灯脸上的面具化了个苦脸,连忙将那赭衣男人扛到了车上。随后顾览也上了车,回头来拉廉木,却见他一脸惊悚,不可置信道:“馆主,这可是魔教啊!你,你们怎么突然间这么好啦?” “有我在,你还怕他们吃了你不成?快上来。”顾览伸手将廉木拉上车,撩开有些厚重的车帘,与他一起坐在侧边。 车厢内的空间十分宽敞,装潢也透着一股沉敛的奢华,其实顾览之前是坐过这辆车的,只不过那时他一直晕睡着,所以没有记忆。 叶钦坐在主位,脸上换了一副新的黑色面具,又穿回了与顾览初见时那身玄色战袍,顾览明白,这说明他暂时恢复了玄鸩的身份,是娑婆堂的君座至主,而不是他的表弟。 廉木仍然有些不安,不时看看顾览的脸色,再偷偷瞄一眼叶钦,憋了满满一肚子的疑问。叶钦看了顾览一眼,声音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你要到百忌去?” 顾览点头。 “这条路到百忌的确是更快一些,不过一路上魑魅魍魉甚多,你们仅凭两人一马就想通过,不是明智的选择。” 说完,叶钦见顾览没反应,又扭头向他看去,顾览半仰着脸,眼睛微眯,不知在想什么,总之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叶钦稍显不悦:“顾览。” “嗯?”顾览猛然回神儿,一脸茫然。 叶钦下巴一指自己身侧:“坐到我身边来。” 螓娘子(四) 第十三时辰(一) 马车行得很稳, 不颠不晃。 顾览和叶钦并肩而坐,各自目视前方,不苟言笑。这么待了片刻, 叶钦忽然道:“自古侠官不相谋,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麻烦。” “唉,谁知道呢, ”顾览轻轻一耸肩,“我当时以为杀人的已经走了,看他身体长得结实,像是个能打的,就想若是医好了养在馆里, 还能当个护卫使使。而且他模样又周正,每天陪在身边也能愉悦心情,就挺好。” 叶钦听完, 缓缓向他扭过脸, 两只手用力地按在膝盖上。顾览抬手从一旁的小柜上倒了杯热茶,吹了吹,轻轻抿一口, 不由得喟叹一声,翘起二郎腿。 “提灯, 停车。把这个半死的扔出去。” “君座且慢,”顾览笑道,“我还没说完呢。后面我又一想,这么健硕的一个人,每天吃的应该很多, 还是算了吧,烟华馆可不富裕。” 叶钦仰起下巴, 抱胸靠向身后的软垫,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顾览拖着茶盏,垂眼瞧见斗篷底下鼓起了一个小包,慢慢地朝他腿上移过来,瞥了叶钦一眼,一把将他按住。叶钦并未就此收回手,硬要使蛮力和他挣,然后如愿所偿地把手掌搭上他大腿。虽有身上白狐裘掩着,顾览还是十分心虚地看了廉木一眼,见他并未发觉,才放下心来。 叶钦五指稍用力地拢了拢,语气没了方才的冷杀之气,柔缓不少:“到百忌去做什么?” “医馆最近接收了几个病人,症状十分奇怪,实在找不出解救他们的办法,”顾览道,“我有个怪医朋友住在百忌,他平时最擅长对付这样的疑难杂症,想请他过来看看。” “要是连你都没有办法,你那个朋友也不见得能想出什么高明之策,不过你既然决意要去,我就先顺路将你送到百忌。” 顾览喝茶的动作一顿:“顺路?你要去做什么。” 叶钦道:“又有菩提子的消息了。” 第二颗阿修罗菩提子。 顾览敛眸,不禁回想起数日前长风门覆灭的惨景,他见识到人性幽微黑暗之处,而菩提子就像点燃这团恶火的引子,正如宁淮生死前所言,是极不祥之物。它能给人带来无穷力量与妄想,亦会将人推向绝望的深渊。 之前留下的诸多谜团尚未解开,而剩下的菩提子又会在人世引发怎样的罪恶,顾览不敢想。思绪回到之前留在娑婆堂的最后一天,他曾亲眼见到菩提子失窃的场景,如今细想的确不可思议,那些人究竟是如何将东西带出去的?碗大的窗口,严密的机关,宁淮生口中的少年难道是什么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