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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澜生做作的叹了口气,四下打量。地下十层相当有电影里那种高科技高精尖的感觉,三年过去实验室人丁兴旺,那必然是这里的研究有所成果,只不过越往前走助手发抖得越厉害,又似乎与逐渐寒冷的温度无关。 “哎,苏师兄,前面是什么地方?”他问。 “是关着秘密的地方,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怕不怕?” 前面不再是助手能进的地方,苏越示意助手在门口等,然后刷虹膜开门。几年的磨炼下姜澜生已经能很好的揣测其他人的情感——这位助手看起来刚来没多久,至少当苏越助手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却在打骨子里畏惧苏越,不是直观的恐惧,莫非是听说苏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可得让我和我老婆走在一起,要是没有我,我老婆怎么办。”他面色不改,继续调笑着。 穿过最后一条回廊,尽头只有两个房间,苏越推开左边那扇门,里面是个和外面后现代的装修不大相似的办公室,桌上摆着一套纯英文的保密文件,苏越从胸口摸出只笔,递给姜澜生。 “想给你看点东西,和你父亲有关,不过我没法解释,解释一点都是泄密,签字吧,想知道就只能签字。” 姜澜生的英语比乔瑾瑜差得多,他本想找给乔瑾瑜让对方帮自己翻译,今天乔瑾瑜很闲,只需要去录音棚补音,补完音就能回家瘫着,现在应该有时间,不过摸出手机才发现没有信号。 “地下十层,没信号的。”苏越淡淡道。“哪里看不懂我给你翻译。” “倒也不是真的需要完整翻译,就是这几年习惯了做什么事先跟我家那位报备一声。”他转转笔,感觉里面应该没坑,在最后一页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见他签过字,苏越点头,带他进旁边那间屋子:“我要先跟你道歉,骑士先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研究员拿走了……” 门被推开,室内空气温度骤然回暖,他扭动发木的脖子,看到房间无数仪器的正中摆着个盒子。 “……我师父的大脑。” 这感觉有点科幻,他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叫到研究院,他曾经最信任的男人站在他身边,告诉他老爸姜河海的大脑泡在眼前的仪器里,而不是被推进火葬场烧毁,又入土为安。老爸死去的那段时间对他而言是彻头彻尾的灰色,他没有印象自己看到的那具尸体是不是全尸,也没有印象苏越是什么时候取走的大脑。 “大脑。”他重复道。“你的意思是,我老爸还算活着?我是说,老爸的脑子。” “不。”苏越摇头,带他走到泡在液体里的大脑前。“不算活着。师父的大脑大部分都已经坏死,你自己看。” 近距离他才看到大脑只剩下很小的一块,泡在液体里像一块粉色的灵芝。姜河海死于胶质瘤并发症的脑出血,现在胶质瘤所在的部分已经全部切除,包括小脑和脑干,只留下前脑,无数他看不懂的仪器插在透明的盒子里,向大脑传播着未知的信号。 “你等下,苏师兄,你让我签保密文件,然后给我看这个,这要是我老婆的那个剧本,我应该当场和你割袍断义,然后拎着你的领子问你你有什么阴谋。”姜澜生还是没太能接受事情的这个发展方向。“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苏越哭笑不得:“这不是我的个人行为,是研究院行为,研究院里的每个人,也包括我,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向我们的研究奉献出自己的脑,如果师父当年不是猝死,我想他会自愿捐献遗体的。你不也是么?” 这倒是,他自从高考报考医学专业后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自己死后把遗体捐献给学校供人解剖。 “所以——” 苏越熟练地按开仪器的开关,拉过把椅子示意他坐在旁边,单手举着沉重的头盔,操作侧面的显示屏。 苏越:“师父给你留了点东西,或者说,师父留了点只有同源脑域才能解析的信息。当年我们的技术还不够成熟,三年过去,我们终于想办法破解了他留给你的东西,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段信号,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来,戴上,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同源脑域?” “不要问,我不想把你从这里直接带到刑场。” 头盔入手极冰,有效的缓解了炎热的室温,姜澜生闭上眼,把头盔扣在头上,眼睛被覆盖,他的世界归于黑暗。 然后他便接受到来自父亲的那段讯息,不是文字,也不是声音,更像是一串突如其来的灵感扎入海马区,戴上头盔的时间似乎只有一瞬,又似乎过了很长时间,视野恢复清明的时候他有种从绵延千年梦境的里大梦初醒的错觉。 “……希望我的后人可以站在由无数人类科学家的智慧累积而成的巨人肩膀上继续砥砺前行,带领人类走向崭新而又未知的方向。”苏越喃喃自语。“和我们解析的内容完全一致。” “苏师兄?” 苏越从口袋里摸出纸巾贴在他汗湿的额头上,道:“在你的认知里,头盔戴在头上的时长是多久?” “很久,久到我还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姜澜生抹了把额头的汗。“我刚刚说了什么?” 苏越指尖点点录音笔,道:“这就是师父留给你的信息,你仔细回想,应该还能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