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大年初一好热闹2
想说动一个从来没进过理发店的柴禾妞儿剪掉大辫子,“能卖钱”就是最强大的理由。 田来男果然心动了,最起码,不再纠结于把衣服进货给穿了三套这件事儿上。 入冬之后,田来男比从前皮肤白皙了一些,用一块儿鹅黄花色的纱质方巾包裹起多半张脸,倒也看不清楚脸颊上生的冻疮,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黑葡萄似的,显出几分青春靓丽。 那俩小的可不喜欢用围巾包脸,连风帽都不扣,高高兴兴跟在田来男身后小跑。 这回不用俩妹妹提示监督,田来男带头儿走了多半个村子,给长辈们拜年磕头,唯独绕过了至亲的那几家。 好多夸赞姊妹三个好看的,更有明里暗里询问衣服买卖的路数的,田来男在这上面不含糊,有关到“钱”,她足够警醒,或者傻笑或者扯别的话题遮掩过去。 田阳聪接收到的夸赞也不少,主要是家里有小孩子在读书的,大人忍不住要多打听一下取得好成绩的方法,这种技能别人学不来,田阳聪尽可以耐心解说。 反倒是最漂亮最讲究的田来弟小朋友少人问津,上次在老宅儿闹腾,她表现的太剽悍,多少村民记忆里留存着呢。而且她年纪小,大家认为服装买卖主要是田来男出力,又不会教书,性子还厉害…… 拜到村支书田富贵家的时候,田阳聪主要表现了一番。她托请支书大人帮忙,采购红砖瓦片,安排人手,天儿一暖和就动工加高加固院墙。 “富贵伯,我们现在也没别人可以托请,家里院墙低矮,又没有大人在……” 田阳聪拿出准备好的一百元钱推到田富贵跟前儿:“这是定金,富贵伯尽管安排,到时候按市价我再补齐。” 这么利索的做派,支书大人还真不好推辞,又都是同村同族,多照看些才正常。 “那行。也就加几层砖的活儿,再买袋水泥,沙子,带个人工。碎瓦片不用买,你们自己留心着凑凑,伯家里有空酒瓶,到时候磕碎了用。” 碎瓦片是等红砖砌好后糊上水泥插到墙头上的,专门为了防止有贼爬墙,让贼没有下手之处。 田阳聪一桩心愿即将达成,笑的很由衷,表示感谢的话也说的顺溜,直把支书夫妻两个都说的心花怒放。 “……今儿拜年我们空着手,下次给伯伯买酒喝。” 田富贵心里琢磨呢,原先都说二贵家的三闺女闷不吞声傻不愣登,相处这两次可绝对不同。 “你不板着小脸儿叫我‘支书同志’了就好,用不着买酒。” 回想一下那天晚上,小不点儿大人似的一口一个“支书同志”,后脖颈儿都发凉。 宾主相谈甚欢,姊妹三个告辞出来,还混了好几把的花生瓜子,忍了许久的田来男田来弟才拽住田阳聪细问缘由。 这个小妹妹不省心,没跟任何人商量就交钱要加高院墙了。 田来弟尤其不理解,抓田阳聪的手劲儿有点大,急咧咧的说:“你花那钱做啥?那家里收拾的再好也不是给咱的,叫我说越破烂越好!” 田阳聪叹气,她也是葛朗台的性子啊,为那个家添砖加瓦,她也花钱花的心痛啊! “你们忘了我讲的故事了?真要是家里进了贼,祸害的还不是咱仨?目前咱们还没能力离开那个宅子,再忍忍吧。” 她这话说的老气横秋,田来男那脑回路是理解不了的,就算是为了当前的自己花钱修院墙,那“再忍忍”“离开那个宅子”是什么意思? 刚才挨家挨户拜年磕头,倒是有几个喜欢说媒的婶子大娘拉着她手打听啥的,田来男忽然福至心灵,脸蛋红红的向俩妹妹许诺:“大姐以后……提前跟人说好,带着你俩一块儿走。” (w?)! 田来弟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她自有主意:“我就不信了,我把着的钱别人还能给糊弄走?跟着大姐去外人家里,还不如在咱家踏实呢,咱爸咱妈治不了我。” 田阳聪更是满脸悲悯的看向好不容易才给予如此大的许诺的大姐,拜托啊,就你那智商跟心机,连自己不每天挨打都做不到,谁敢跟着你一起走,是要姊妹三个手拉手一起奔赴“极乐世界”吗? “我的意思是,咱们应该着手置办自己的落脚点,即便是租赁。” 这思想忒新颖了,完全颠覆了乡下柴禾妞儿的世界观。 炸弹级别!(?`?Д?)!! “回家好好说说,年儿就别拜了!” 枉有一肚子机灵,天生“奸商”属性的田来弟,无奈何没有重生的机会,格局忒小,完全想不到还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悄摸的给自己谋个安身之地。 新世界正在对你打开啊baby!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你敢想,只要你敢干! 田来弟心急如焚想要好好听妹妹解释一下“新世界”“新思路”,可惜,自家门前围着一堆小屁孩儿,个个穿着新衣裳新鞋子吃着糖果花生候着呢。 “班长回来了!” “班长过年好!” “阳聪我给你带了酒心巧克力,好几块儿!” “我妈用沙土炒的花生……” …… 院门一开,大黄甩着尾巴逐一迎接,都是跟它玩熟了的好朋友,还有专程给它带骨头的贴心人呢,大黄欢喜疯了。 田来弟到嘴边的话全被堵了回去,只能泱泱的看着妹妹被围在中央,天上地下一通胡聊海侃。 不怨田阳聪如此受欢迎,除了教书教的好之外,闲暇时候她还能天南海北的介绍,连县城都很少去的小屁孩儿能不听迷了耳朵吗? 你要是问她怎么知道的,她的理由是:“书上看的,电视上瞧的,收音机上听的,自己猜的……”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靠猜? 好吧,不然也解释不了妹妹的本事。 等终于把小屁孩儿们送走,各找各妈去,田来弟已经在自己脑子里反复琢磨过无数遍了,大年初一不流行关门,她也顾不得了,把门闩插紧,拽妹妹进屋,再问:“你是说,咱们攒够了钱,也能进县城去住?也能开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