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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竹说他也是被包养的。 不论是不是推脱,他的尝试都该到头了。他有些遗憾地放弃,也许是林知竹身上的气质太干净,他的目光总是下意识地追随着林知竹,想跟他聊天,想听他说话。 而林知竹每次虽然表现的冷淡,却对他有问必答。他说林知竹是他的朋友,林知竹从来都没有反驳他。 在西双版纳的那天夜里,王路忽然对林知竹投去不怀好意地一瞥,他下意识地觉得厌恶,他不想看到林知竹被王路那样的人碰到。 他去帮了他,林知竹却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气。 他坐在那里喝了很多的酒,林知竹始终没有看他一眼。他被所有人抛在了那里,他坐在石头后面看着星星,一秒一秒地等待天亮,直到林知竹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所有人都忘记他的时候,林知竹回来接他了。 林知竹好像对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好像一句都没有听清,心里只有数不清的高兴。 他想,那一刻他大概是有一点点喜欢林知竹的。 虽然没有很多,但也足够驱使着他再次敲开林知竹的门。那时他已经脱离包养关系有半个月了,始终没有进入到下一段的关系,他自私地要求林知竹与他偷情,他根本不在意林知竹是不是真的被别人包养,是不是有在喜欢别人。 这些事情对于一个急需要包养关系的人来说并不重要。 就算林知竹喜欢别人又怎么样呢?他们的关系大抵只会持续三到六个月。 林知竹喜欢他在镜头前的人设,他可以装。林知竹喜欢看他去演戏,他可以演。在满足了林知竹的要求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 他明白林知竹也会厌倦他的,他能做的只是尽力延缓。 可他是什么时候又生出许多逾越的念头呢? 是那天夜里他从伞中抬起头,林知竹对他伸出手的时候吗?还是更早的时候呢? 林知竹牵着他的手太温暖了,他说要带自己回家去,那一刻他甚至不希望那条路有尽头。 他和林知竹同居之前,他又去了一次精神科,将那一盒药小心收进口袋里。同居往往是危险的开始,他能做到在林知竹面前永远都不犯错吗? 他抱着林知竹买给他的小夜灯,悄悄地许了愿,如果林知竹愿意多包养他几个月就好了。 他对林知竹的一点点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多了,但他长大之后再也不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那天他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他只是担心林知竹像从前的他一样看不清楚包养关系的实质忍不住出言提醒,可是林知竹生气了,他努力地弥补这个错误,可是林知竹开始慢慢地疏远他了。 在片场与秦喻重逢的那一刻,无能为力的惶恐再次笼罩在心上,他又记起了那年冬天被抛在雪地里的自己。 他不该喜欢林知竹的,不喜欢便可以平淡地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抛弃。 如果林知竹喜欢严洛书的话,他真的可以为此努力的,至少他还有一个努力的方向。但那天严洛书叫住他,旁敲侧击地警告他专心拍戏,其中还提到了林知竹。 原来林知竹也是这部电影出品方。 他们从来都不一样,除了他的身体,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挽留林知竹的东西了。 秦喻说的对,人都是会喜新厌旧的。 只是他没想到林知竹会因为他忽来的高热而回心转意,这仿佛是一段在梦里才会有的生活,现在梦也要醒了。 他再也不会觉得自己对谁会是特别的了。 那个男人对林知竹说,如果你觉得我脏,那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一直想掩藏的事情,被那个男人全盘抖落。 林知竹不会原谅他的。 他只是个没有男人包养就会想去死的垃圾。 方眠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楼梯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停在医院门口的出租车司机时不时地回头看向缩在后座上不停发抖的乘客,再三确认自己刚刚并不是停在精神病医院的门前。 他问了几遍乘客要去哪里,对方半晌才回过神来:“临江小区。” 他看起来身上实在不像是带着钱的样子。 司机一会儿觉得自己有够倒霉,一会儿又觉得乘客的模样看起来太可怜,嘴里嘀嘀咕咕地开车驶向郊区。 方眠只是想回家去,他不想到等到明天听林知竹亲自让他离开,他还能家里待最后一晚, 他本想让自己司机等他一下,他回家去拿钱包,司机却挥了挥手,径直开走了。 然而就在他进门打开灯的一瞬间,一只狸花小猫轻盈地跳上了他的肩头。 他看着这只亲昵地蹭着他脖颈的小猫,大脑一片空白。 小猫似乎不满他的呆愣,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侧脸。 他记起了这只曾经在树下逗弄过的小猫,为什么它会忽然出现在林知竹的家里?他有些迷茫地站在那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直到房门被“砰”地推开,他转身看到了浑身狼狈的林知竹,那个永远都干干净净的林知竹脸颊上有了一块一块地青紫色,身上的衬衣皱的乱七八糟,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林知竹抬起头,努力地对他笑了一下:“刚刚和别人打了一架……你不要害怕。” 打架?林知竹为什么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