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升职记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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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如今还好好坐在这,咬死是被诬告,在没有其她证据的情况下,确实无法给她定罪。 张保顺此刻才开口:“德太妃娘娘,老臣以为沈昭仪所言甚是,此案已经询问清晰,大约就是这些宫人祸乱宫廷,欺瞒德太妃娘娘,妄图栽赃陷害沈昭仪,如此,只审问这几位宫人便可。” 张保顺面上带笑,声音依旧和缓:“本就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德太妃娘娘大动干戈,毕竟陛下过两日便要回宫,若是回来得知此事,必定会引起不愉。” “倒是得不偿失。” 张保顺这一句,其实是给了德太妃台阶下,把事情定成是这几个宫人故意祸乱宫闱,如此一来同德太妃和蒋莲清都无干系。 她们也是被人蒙蔽,也是一心为了陛下,自然不会被牵连。 但张保顺这台阶,德太妃不想要。 她这辈子从来不需要别人给台阶下。 德太妃此刻已经全然不顾脸面和尊荣了,她沉声道:“王仲,本宫说的话不管用了?太后娘娘出宫养病,你们还要拿这些小事去惊扰太后娘娘,存的是什么心思?张大伴,你不会不知太后的身体如何吧?” 张保顺无奈笑笑,终是叹了口气。 他顿了顿,看着德太妃道:“娘娘,如今宫中太妃一共有四位,太后娘娘和陛下离宫之前,把协理后宫的差事分给了您四位,让您四位一起商量行事。” “若娘娘您担忧太后娘娘的凤体,不想打扰太后娘娘修养,倒是可以请其他三位娘娘过来一起商议此事。” “如此倒也算是众人一起裁定,不会有失公允。” 德太妃不接他的台阶,张保顺也不用给德太妃留情面了。 德太妃冷笑一声,她先是冷冷看了一眼王仲,然后才开口:“柔佳公主病了,贤太妃也无心管其他事,淑太妃一贯自扫门前雪,此番想必也不会出头,至于贵太妃……” 德太妃脸上皆是不屑:“她以前没管过宫事,也没学过这些,大字不识一个,想必不懂这些。” 德太妃微微往后靠,脸上皆是自得意满:“这事摆来摆去,还不是要听我一人定夺。” 她摆明了想拿迎红,想要屈打成招,想要把沈轻稚拖下水,此番谁来都不顶用了。 这宫里,淑太妃一贯不掺和这些事,从来都是弥勒佛,不发一言。贤太妃如今没工夫搭理这些琐事,她若是来,定也是站在她这一边。 剩下一个贵太妃,如今还在承仁宫里关着,空有个贵太妃的头衔却毫无权利,一个宫女出身的破落户,懂什么宫规。 再说,那女人整日里咒骂皇帝,同新帝关系极差,瞧着不是母子,更是仇人。 即便她来了,也不会帮沈轻稚。 德太妃虽未查清迎红的底细,却早就把宫里这些老伙伴看得一清二楚,故而才有了今日之事。 证据不足不要紧,慎刑司走一遭,就是铁汉金刚也扛不住。 到时候这小宫女还不是要供出她的恩人? 德太妃眉头缓缓松开,细长的眉眼微微一挑,面上笑容颇为冷傲。 “王仲,还不让你的人把这四名宫人都带下去,能用的手段都用上,明日本宫就要知道结果。” 王仲听到这里,大约已经明白如何行事,他不敢看张保顺的面容,对身后的黄门们招手:“都愣着做什么,还让德太妃娘娘再说一遍?” 等在殿门外的黄门们听了这一句,立即便要进入明间拿人。 德太妃端起新的茶盏,淡淡笑了:“你们都还年轻,不懂宫里头的许多事,如今正巧得了空,我便给你们都讲一讲。” “这宫里,有时候要看证据,有时候也要看位置。” “没有绝对的公平,也没有绝对的安稳。” “听懂了吗?” 回答她的,不是下面垂首不语的年轻宫妃,而是一道妖妖娆娆的嗓音。 “本宫没听懂啊。” 这声音听起来并不远,不过只一个院落的距离,随着声音飘来,一道娉婷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来者身穿青竹色的衫裙,头上只戴一朵银簪,面上粉黛未施,却显得颇为娇俏年轻。 若非她身上穿着素服,旁人指不定会以为是新入宫的宫妃。 来者自然是当今皇帝陛下的生母,贵太妃娘娘。 她当真是美若天仙,艳若桃李,无人能及。 原本众人觉得德太妃娘娘气势恢宏,气度斐然,也是极美的。现在看来,倒是被这位太妃娘娘狠狠压了一头。 难怪她凭借宫女出身,又一直在宫里各种兴风作浪,却依旧圣宠不衰,如今看了其人,倒是明白为何能一直恩宠不断。 能美成这样,也是老天爷赏饭吃,给了她一条富贵路。 听闻在大行皇帝灵前,贵太妃因为太过悲伤以至口不择言,故而一直在承仁宫里养病,就连陛下登基大典她也并未到场。 一晃两个月过去,这位贵太妃娘娘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倒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贵太妃窈窕行来,面上端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她一进明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张保顺。 “张大伴,许久未见,你如今可好?” 此刻明间里的众人已经起身,皆束手静立,贵太妃可比德太妃得宠得多,她经常侍奉先帝,同张保顺便多了几分熟稔。 “谢娘娘关心,老臣尚且安好,还能侍奉陛下。” 贵太妃听到陛下两个字,眉眼之间转瞬便洋溢出些许慈爱:“是了,如今太后娘娘不在,陛下孤零零的,还是要你们这些老人好生伺候。” 贵太妃一步步往主位前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都坐下吧,还没同你们好好见见,今日倒是借了德太妃的东风,咱们娘几个好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她如此说着,正巧来到了蒋莲清面前,蒋莲清已经僵硬挪开,给她让出了位置。 从她进入望月宫,德太妃便一言不发,她没有起身,没有笑脸相迎,也没有看她哪怕一眼。 但贵太妃似乎全不在意。 她抖了抖精致的衣裙,娉婷在主位上落座,然后才道:“听闻今日吃的是凤岐,那我要尝一尝,毕竟这可是高贵的门阀世家才能吃的茶。” 她话音落下,蒋敏就立即上了茶。 贵太妃却看都不看她,她回过头来,看向德太妃:“德太妃娘娘,方才你说宫里事不用我插手,是因我不懂?”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贵太妃面上笑容不坠,她道,“你不仔细给我说说,怎知我不懂?就比如今日这个案子。” 她同萧成煜有三分像的眉眼微微一挑,目光便落到沈轻稚身上。 “今日这个案子,依我看便是这些宫人从中搞鬼,想要破坏你同太后娘娘的姐妹情深,”贵太妃言辞恳切,“德太妃,依我看就按张大伴说的,只审这几人便是。” “至于沈昭仪,她瞧着这么单纯怜弱,又怎么会有害人之心呢?一看就是被人陷害。” “如此,你觉得呢?” ———— 德太妃如何觉得?德太妃觉得自己心口疼。 以前这冯觅儿虽生了大皇子,又是宜妃娘娘,但她到底比不过德妃,在四妃之中,以德、淑、宜、贤来分尊卑,在宫中并无贵妃的情形之下,德妃就是四妃之首。 但现在不同了。 先帝殡天,新帝登基,如今冯觅儿即便没成为太后,却也是贵太妃。 无论新帝跟贵太妃关系多冷硬,两人依旧是亲母子,贵太妃也依旧是贵太妃。 德太妃把一切都筹谋得清清楚楚,以为贵太妃依旧无法从承仁宫出来,那么她就是宫里品级最高的人,她的命令无人能反抗。 可她到底漏算了贵太妃,也漏算了苏瑶华的后手。 她人是离开了长信宫,却把冯觅儿放了出来,冯觅儿这人毫无章法,肆意妄为,万事不通,她这一出来,宫里定要搅风搅雨,没有宁日。 就比如眼下这情形,众人都以为贵太妃同陛下母子缘分淡薄,怎么也不会帮他办事,可事实正相反。 德太妃想要谋害沈轻稚,贵太妃就偏要保她。 两人斗了将近二十年,彼此都很熟悉,德太妃大抵也明白贵太妃是打的什么算盘。 德太妃虚着眼看她,见她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心里的想法毫不掩饰,就这么大大咧咧袒露出来。 “你就是想让我不痛快。”德太妃冷哼一声。 贵太妃眼波流转,笑颜如花:“怎么会呢?我是为了妹妹着想,才特地出来主持这件事,皇儿是什么脾气,宫里人尽皆知,妹妹莫要为了一点小事断了亲情。” 德太妃几乎要气笑了。 “你也知道亲情?”她道,“你若是知道,当日在……你就不会被迫养病。”两位太妃在主位上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皆是冰渣,使劲往对方心口里刺,下面坐着的年轻宫妃都不敢吭声,只能安静听讲。 果然,一听到这话,贵太妃努力维持的端庄面容一瞬便破碎了。 她沉下脸来,声音也不再拿腔作势,冰冷冷的往德太妃脸上压:“难怪你们姓蒋的不得圣心,你们家就是送进来一百个姑娘,也得不到陛下宠爱。” “女人得有女人的样儿,你们做着高贵模样,给谁看?” 都是千年的狐狸,彼此唱什么戏一清二楚。 德太妃深吸口气,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欲同她纠缠,只道:“今日这事耽误时久,既然贵太妃来了,便按贵太妃的意思办吧。” 冯觅儿一来,德太妃就知道这事办不成。 既然办不成,她也没必要同个疯子讲话,本就心情不愉,再跟她多说一句话,回去怕不是要气病。 然而德太妃想随便了事,贵太妃却不答应了。 冯觅儿眉峰一挑,眼波流转,道:“既然德太妃这么说,王仲,立即把这三名宫人带下去,严刑拷打,看看究竟是谁指使她们祸乱宫闱,谋害宫妃。” 她直接给这案子定了性。 德太妃面色阴霾,她淡淡扫了一眼王仲,随即便起身,带着蒋虹往外走。 “你是贵太妃,你说了算。”德太妃道。 德太妃的裙摆在她身后拖曳出一片蜿蜒的花,就在此时,一只细长的手攥住了她的衣摆。 “娘娘,求求你,求求你。”出乎沈轻稚的意料,此刻求德太妃的不是林盼,而是从头到尾都很淡定的吴姑姑。 德太妃垂眸看了她一眼,声音比冬日的极夜还冷。 “你们自己若没做亏心事,就不怕慎刑司的刑讯,若能当真身正影不斜,本宫给你们医治。” 如此说完,德太妃轻轻一拽长裙,昂着头快步离去。 她都走了,今日这出戏就算彻底终结。 王仲这会儿才笑嘻嘻上了前来,道:“贵太妃娘娘,那臣便把这几个宫人带走了?臣一定尽力,明日便给娘娘呈上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