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洛京这一周没来由的下了一场雪,路人从秋装直接套上了羽绒服。 有人惊叹着洛京果然没有秋天—— 楚初在普华高中的后门外等着人。 夜色太晚,天气太冷,风吹的人脸颊生疼。 楚初捞了捞脖子上的围巾,往脸上包了包,再次朝栏杆的小门内看了一眼。 就像是感应一样,林荫小道的路上有影子在闪烁。 初冬来临,树叶没有了夏天的朝气,它们被孤寂的白雪覆盖透着寒冷。 路灯就像神明不掩暖色,落进漆黑的林荫小道,指引着来人的方向。 来人奔跑着停在楚初身旁,话里带着稳重:“办好了,就等明天放榜了。” 楚初知道,在林港说出这句话时,她就已经欠了他很大的恩情。 楚初戴着帽子的头轻轻的点了一下。 寒风冷冽,都将她的身子冻得僵硬起来:“谢谢了,那我先走了?” 林港“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将手插在了棉衣的口袋里。 楚初仰头看了林港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的屏了声。 她踩着一地的积雪,离开了普华高中后门的高林街。 农贸市场的清晨是擦着黑的,楚初搬着菜,一袋又一袋的搬进了菜摊前。 当整车的菜全部搬完后,天边的黑早已经褪去,雾霾霾的天边渗透出了一缕光—— 楚初微眯着眼睛,将外套放在了左肩上,嘴里嘱咐着眼前年过中旬的女人:“张怡乐她们要是来闹你,就给我打电话。” 年过中旬的女人笑眯眯的点着头,比划着手语让楚初放心。 楚初还是有点不放心,深深地看了楚云一眼。 楚云嘴边有个梨涡,浅笑的样子温温柔柔—— 楚初就没有遗传到这个梨涡,她不说话的时候脸很臭,没有楚云这么的和蔼可亲。 “那我去上学了?” 女人将袋子包着的包子递给了楚初,比划着说路上吃。 楚初接过包子,朝女人挥了挥手。 楚初也没像自己说的那样,去上学,而是离开农贸市场后,就朝降碑林的小屋里骑出了一辆机车。 机车行驶在道路上,油门提速,径直略过了青城区,朝太里别墅驶入。 楚初熟门熟路,抄着近道就将机车停在了一片幽清的山路旁。 她随后踩着树林里积攒的厚雪就进入了最深处。 泥土潮湿,有些污泥粘在了鞋底。 楚初也不管鞋子脏不脏,心无旁骛的注视着树林的对面。 算这点,人也该起了。 楚初如此想着,就见她盯着的阳台前走出来一位男生。 男生好似只是想透口气,或许是习惯性的开一下阳台门,没在阳台上待太久,像残影,一晃而过的消失了…… 残影似火,点燃了楚初恶劣的心情。 她点了一根烟叼在了嘴上,吐雾时,天空又飘起零零星星的雪。 楚初眼神冷淡,凝视着远方。 雪花不大,却跟她此时的情绪一样,充斥着冷冽。 抽完一整根烟后,楚初将烟头拾在了垃圾袋里。 她不能在这座山里留下任何东西,包括她这个人一样,要一直藏在暗处。 楚初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台相机,开始摆弄调整相机上的参数。 清晰度调好后,她举着相机朝那窥视处,乘以八的放大着倍数。 楚初就这么等着,呼出的热气升腾在了雾霭的天边,那里云雾缭绕。 一时三刻,竟也不知,到底是谁缠绕着谁。 楚初举起的臂膀好似不怕酸一样,在时间的长河里,一动不动,专注而又认真。 在阳台上终于撒下影子时,楚初赶忙按下快门,记录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相机的视角里,男生身着校服,迎着晨光,整理着桌前的书籍。 男生很干净,干净的让人想起雾凇,是清冷又随性的。 楚初贪婪的透着广角凝望着男生的身影,直到男生坐上车后离开,她才收起了目光。 楚初按着相机里的照片,一张又一张的翻看着。 直到翻到一张男生放大版的脸后,她才停止了动作。 男生的五官很端正,有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这双眼睛,给了他整体的加持,就算是板着脸都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楚初冷淡的眼神,好似在看到照片时终于有了温度。 隐藏在她双眸里的着迷,被她肆无忌惮的宣泄了出来—— 男生叫钟弋。 他是与生俱来的天之骄子,而她不过是神明丢弃的垃圾。 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是地球与火星的距离,相撞就是消亡。 周四夜里,大雪再次来袭,从校门口出来的楚初没打伞。 她浑身被雪淋得像雪人,但她好像也没把这点雪放在眼里,走路慢吞吞的与身边奔跑着的学生成了一种对比。 楚初乘坐着公交再南城花园站下了车。 彼时大雪纷飞了起来,楚初只能在临近目的地的周边寻到了一家便利店。 她站在屋檐下避雪,头上的帽檐压的很低,外人只能看到她的下颚线。 她一身黑衣融于夜色,与天寒地冻的白雪如入画中,浑身透着一股神秘。 树叶上抖落下来的雪花随寒风漫天纷飞,楚初在马路对面见到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与她预想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 车主好像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车子停靠在路边,低调又奢华的隐匿在人群中。 楚初不耐的锁起了眉头。 她觉得她今晚的希望要落空了。 她一直很想看看那张生气的脸是什么样子,但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楚初的直觉一直很准,再过了有大概15分钟后,停靠的后车门里下来了一位男生。 男生身后的保镖为他撑着一把伞。 他站在黄桷树下,手机举在耳边,懒懒一笑。 随后一抹娇俏的身影从马路对面奔向了他的伞下。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娇软的一声:“三伏弟弟~” 楚初压抑着视线,眸里晦涩阴沉。 黄桷树被风吹起,落下了三两片的枯叶飘在了雪地上。 有人走过,踩住了枯叶,那处变得潮湿又黏稠。 楚初最不喜的就是阴天,这会让她的心情很阴鸷。 便利店门口响起了很大的一声声响,店员赶忙跑出门外,见到被摔了稀碎的一架啤酒瓶,她着急的看着罪魁祸首:“美女、你……” 楚初死寂般的拿出了手机,“扫码。” 周日下午,旧尾楼的房檐上,积攒的雪化了一地。 楚初的前方有三个女生堵住了她的去路。 张怡乐、刘文、何静苒。 她们仨和楚初一起在农贸市场长大,小的时候关系还挺好,但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对立的关系。 化雪刺骨的寒冷让楚初兴致缺缺,她劝道:“真的要打架吗?” “废话少说,一脸婊子样amp;amp;amp;amp;amp;%-……#%~。\……” 张怡乐嘴臭的吐了一地的垃圾。 楚初自动屏蔽了她的脏话,废话不多说的她将拳击包扔在了地上,随后朝她们三个人袭去—— 以前楚初打架一直都是被挨打的份,但从初三的某一天开始,楚初后来就一直没输过。 这还得感谢那个救了她的男生,送给她的跆拳道全课程大礼包。 何静苒拿着刀刺过来的时候,楚初分神的瞧到了一抹影子。 她抬脚踹在了何静苒的胸口上,也不去看手臂上流着的血液。 她朝那背影离开的地方,看了很久。 那影子残留着雾凇的清寒气,久久不能忘怀。 楚初捡起地上的背包,地上狼狈躺着的三人还在哀嚎。 “张怡乐,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搞不懂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你一个。下次记得找有能耐的人来。” 楚初丢下话,留给她们背影,朝沐之枫广场而去。 随后乘着电梯直达拳开。 楚初在换衣间里换衣服时,才惊觉手臂上被划的口子还在流血。 她只能前往拳开的前台,与相熟的陈姐拿了一些绷带和酒精。 陈姐坐在楚初旁边,帮她缠着绷带,像是不经意一样,说了一句:“今天钟弋过来了,但见鹏哥没在,他沙发上坐了会就走了。” 楚初无波无澜:“知道了。” 楚初包扎完后,在拳击台上打了一下午的拳击。 在临走前,拳开的老板何鹏才从外面回来。 楚初喊了一声:“师父。” 何鹏打了个酒嗝,交代了几句。 楚初听着何鹏的唠叨,在他再次说起参加比赛的事时,她赶忙找着借口,溜之大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