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火葬场实录 第74节
郑蔚如今哪有心思与他们周旋,九月婚期虽还有几个月,但要预备的事情可真不少。桩桩件件,他事无巨细。连嫁衣都寻了最好的绣娘赶制,他们正住的那个宅子,正院也正在修整布置中,预备成亲时用。郑蔚与胡珊兰商议过,等到成亲前三天,让她们母女到胡家在盛京的宅子暂住,从那把她迎回来。 夏末的时候,南怀王总算押解入京了。一同来的还有南怀王府内被抄拿的一众人等。 闻圣母女在内,安王妃自然也在内。 但有件诡异的事情,沈潇是早已潜伏在昴城外的,南怀王那边一发兵,他就开始埋伏,那边一拿下,这边也立刻抄检王府。安王妃刚得了消息,竟乔装改扮正要跑,乍然被沈潇捉住,叫沈潇很是愣怔了一场。 这位安王妃根本就不是从前的安王妃,竟然是南玥宗室女假扮。 细论起来,多年之前南玥朝贡,随行的宗室女一眼看重了尚不是太子的当今皇上,遭遇拒绝后竟怀恨在心,之后潜入大炎,挑拨南怀王,以南玥相助夺取皇位为利诱。南怀王费心求娶青梅竹马,只因安氏家门凋零父母不在,并在迎亲路上就杀了安氏,半路换成了宗室女。 若说旁人也罢,但沈潇是早就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当初皇上拒绝宗室女时他还在暗中保护,所以一眼看破。 于是南怀王不仅仅是造反的罪名,这就加了一条里通外敌。 活是别想活了,入宫当夜,皇上请皇族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进宫,对南怀王施了早已议定的惩罚,绞刑。 第二□□上,关于南怀王这件事的诏书也下达了。南玥宗室女既然假冒安氏,做了十来年的安王妃,皇上也难得装一回傻,就把那女人当安王妃给杀了。反正南玥狡猾,就算交涉过去,也众多推脱,甚至还要以边关太平作为要挟,把人要回去。 何必呢,杀了算了,反正南玥也不敢交战,小小边国拿什么与中原大国相较? 泽安州官场上的事,也在吏部与黄雀卫的查探下有了结果。有些人是明知而投,有些是知之不详,还有些就是压根儿没想到的,例如朱同知。 打从南怀王的事发生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的朱同知,在南怀王杀郑蔚祭旗的时候就吓傻了,这半年里眼瞧着昴城的人被一批一批的带走,整个昴城前所未有的萧条,终于在入秋的时候接到了圣旨。 照旧的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而朱同知是最好的结果,什么都没改变。 夫妻抱头痛哭了一场,朱同知也得在之前官府发放的邸报里得知,郑蔚升迁,他在那场事故里死里逃生了。 还没进九月,郑蔚就开始惶恐不安,几乎每日下值都要去正院待上很久,也不说话。成亲前三日,胡珊兰母女搬去胡家在京的宅子,郑蔚就变成了每日下值要站在胡家门外,呆愣愣的站上半个时辰才走。 成亲前夜,郑蔚更是一夜没睡。 胡珊兰虽也慌张,但好歹经事多了,年岁也大了些,又有白姮宽慰,总要好的多。 成亲这日天还没亮,郑蔚就跑到院子里,昨儿还有些热的天,因前半夜下了场小雨,今儿就两块了许多,郑蔚也松口气,只怕胡珊兰坐在花轿里闷热。 然后他忙碌起来,也不知忙的什么,甚少见沟壑在心的郑大人如此慌张过,阿瓜与荣寿几个免不得偷偷打趣。一直等到骑着高头大马,娶回了胡珊兰,他牵着红绸前面走,就开始一步一回头,嘴角也压不住的一直在笑。 冬儿瞧见阿瓜躲在人群里偷笑,过去兜头拍了一巴掌,咬牙切齿: “笑什么?” 阿瓜顺势抓着她的手: “好冬儿,爷跟夫人的事儿成了,明儿我就求爷恩赏,把你赏给我。” 冬儿红了脸: “呸,胡说什么!” “不胡说,咱们也是戏文里的良缘天定。你瞧我叫阿瓜,你叫冬儿,咱们就是冬瓜啊!” 冬儿本还羞红着脸,听他说冬瓜,立刻抽手又拍了几下,凶巴巴道: “你才冬瓜!你还西瓜南瓜!” 阿瓜躲着求饶: “不不不,不要西瓜南瓜,就要冬瓜!冬瓜!” 今儿道贺的人不多,郑蔚没同外人道,更没下帖子,来的就只有沈潇,胡瑜兰也坐月子不能来。亲事瞧着寥落,但耐不住成亲的人心里美。 这一路走来,就如胡珊兰爱吃的酿梅子。有酸也有甜,酸也远高过甜,有时还会带着些微的涩,但终究是品出了回甘。 郑蔚打从进了喜房就开始呆愣愣的,耳朵却通红一片,一眼不错的盯着胡珊兰,眼瞳僵直却晶亮,嘴角带笑。胡珊兰原本羞涩,但在他这种蠢样子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后,也就横他一眼,自己上床歇着去了。 整个院子只有夫妻两个,龙凤红烛烧了一夜,胡珊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腰肢酸痛咬牙切齿。 阿瓜果然来求冬儿,冬儿别着眼不理会他,胡珊兰也生了逗弄的心思,便作势要拒,反倒是冬儿先急了。 夫妻两个正凑头吃早饭的时候,宫里竟然来了赏赐。 皇上与晏贵妃都送了贺礼和赏赐,这一番惊动整个盛京,下半日和第三天里,夫妻两个就接连收贺礼,把个小库房都堆满了。 可见时机也很重要。 之后晏贵妃几次召胡珊兰入宫说话,见了几回面,晏贵妃就算看明白了胡珊兰,精准评价: “白长了这么张精明娇媚的脸,却是实心儿的,你那心眼子到你二姐跟前可差远了去了。” 正是年底,四下喜气,胡珊兰也只腼腆的笑着,太医来给晏贵妃请平安脉,只是这一请,就又请出了隐约的喜脉。 日子还浅,还不到来月事的时候,哪怕宫里太医本事大,这时候也把不准。晏贵妃打赏太医,特特交代: “做不准的事,别张扬的好。” 宫里做事的人都深谙本分之道,那太医连连点头,晏贵妃转头看见胡珊兰,忽就想到: “这成亲可有三个月了,太医,也给郑夫人把把脉。” 胡珊兰笑道: “这才没多久。” 却也伸出腕子来,还差两天到来月事的时候,想来也是把不准。果然太医收手时只道: “大约是同娘娘一般的脉象。” 胡珊兰怔了怔,这意思,是怀上了?顿时惶恐又惊喜,太医嘱咐: “日子浅,夫人还需小心,等过个几日再确诊一番的好。” 胡珊兰连连道谢,晏贵妃也高兴起来,一个小内侍急匆匆跑进来,晏贵妃见着不妥,把人打发下去就问,那人就抖抖索索回道: “娘娘,不好了,宫学里出事了,说是,说是大殿下给二殿下下了毒,皇后娘娘已下令将宫学封了……” 作者有话说: 小伙伴们,倒计时了呀。其实从郑蔚挽回珊兰的心后,基本就开始铺垫结尾啦。 第六十九章 晏贵妃陡然变了脸色, 叫人先送胡珊兰出宫。 胡珊兰心里发慌,但想晏贵妃为人,以及从郑蔚口中得知大皇子为人, 下毒之事是绝不会做的。况且大皇子已然十一岁, 已经懂得不少事情, 真要害二皇子也绝不会做的如此疏漏, 被人当场抓获。 她惴惴不安的与郑蔚说了此事,郑蔚也蹙眉,但宽慰妻子: “没事, 这种大事,皇上一定会派姐夫去查,黄雀卫的本事你该明白,不是大皇子做的, 就一定会查清。” 郑蔚想的就更深了,这保不齐就是一出苦肉计。 皇后比不过晏贵妃,德言容功都比不过, 连宠爱也比不过,二皇子比不过大皇子。既然比不过还寻不到错处, 也就只能自己造就一个错处了。 不过郑蔚是深有体会的,这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也就没有能全然隐藏住的秘密, 只看皇上愿不愿意让真相大白了。 胡珊兰也没为这是太多担忧,这也不是她能担忧的事。怀孕的事也暂且没告诉郑蔚, 毕竟也还没作准, 总怕空欢喜一场。但她存了心, 年前府上庶务不少, 她也甚少露面, 都交代给冬儿和展婆子,让她们下去操持,连铺子也不常去了,只有白姮忙碌。 郑蔚很快就发现了胡珊兰的不同,下值后就急匆匆回来,见胡珊兰懒洋洋歪在榻上,捧着一碟子酿梅子。胡珊兰算着郑蔚还有半刻钟才会回来,乍然见他一脸严肃,也吓得站起来: “怎么了?” 郑蔚上前上下打量她: “你怎么了?” 胡珊兰怔怔的: “没怎么啊。” “你两天没去铺子了,府上的事也不露面,到底怎么了?” 胡珊兰这才恍然大悟,不免失笑,郑蔚越发的急,胡珊兰才凑在他耳边说了,郑蔚愣怔了片刻,顿时大喜。 “还没作准的事呢。” “太医的本事你还不信?尤其伺候晏贵妃的那位。” 他小心翼翼,然后反省: “难怪前日晚上那么缠你,你也绝不肯,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反省两日了。” 胡珊兰红着脸啐他: “青天白日,说什么混不要脸的话。” 郑蔚只笑: “也不差几日了,我告假在家伺候你。” “可别,这才几天,也没什么,你该怎样还怎样。” “那叫岳母来照应你,铺子有青旸照顾也稳妥的很。” “也不必……” “还是答应我吧,不然也没心思办差了。” 胡珊兰笑了: “成吧。” 郑蔚小心翼翼的,自从放榜那次胡珊兰大病一场,她在他心里就已然成了那么个脆弱易碎的模样,哪怕她韧性十足,独自走过多年,他却仍旧无法忘记。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想去寻了白姮请安,白姮也同他们住在一处,只是院子稍远些,郑蔚说明来意,白姮顿时高兴起来。 “哎呦,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自此铺子也不肯去了,只在家小心照应胡珊兰,连地也不肯让她下了,胡珊兰苦不堪言,让郑蔚劝说白姮,郑蔚反倒劝起胡珊兰来: “岳母可不是混闹的,请教过郎中的,头三个月还是小心些的好,尤其你这是头胎,得越发小心。” 胡珊兰没法子了,只能天天躺床上。 过了七八日,白姮就迫不及待请郎中来诊脉,果然诊出喜脉,胡珊兰想着晏贵妃那胎也该诊出来了,但丁点消息也没有,可见是晏贵妃自己瞒下了。 关于大皇子毒害二皇子的事,朝上闹的凶猛,皇后一派的人好容易逮着机会,越发激烈的要求严惩,力求一击击破大皇子的储位之争,甚至还延伸到了晏贵妃的教导问题,甚至还想趁此机会将晏贵妃拉下来。 晏贵妃沉得住气,前朝后宫里皇上也一直没对此事说过人话,态度叫人拿不准。 胡珊兰开始孕吐的时候,正是前朝后宫都阴云密布的时候。郑蔚与她说的不多,她也只是感怀唏嘘几句,倒是胡瑜兰来看她的时候同她说了许多,胡珊兰也就知道了这次的事或许是真,或许是真就做的周密,终究是连沈潇也没查出什么不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