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唯一

    对于她很快就察觉到我的眼神讯息让我内心翻腾，甚至让我感动到想哭出来，但是某种像心灰意冷的情绪让我压抑住泪水而哭不出来。

    就算我明知道这世界上总还是可以找到跟我如此有默契的人，我也无心去找了。

    她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可我想最美好的总会是道遗憾。

    「为什么？」她慌乱的摸着墙壁问，我难过的看着她现在这样子。「是因为这次意外吗？因为你认为自己无法照顾我吗？」我滴下了眼泪点点头。「噢拜託……那没什么，而我可以照顾自己，你应该要更明白在这样的意外处境里我会更需要你的不是吗？」

    「我当然也知道……可是如果更严重呢？」

    她小心谨慎的看着我说：「你知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也是无法见到自己最爱的人最后一面的。而这世界上也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深陷困境当中！但我们不需要现在放弃不是吗？那种事情等发生了再说，也许也根本不会发生啊！」

    我苦涩着脸低下头说：「我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又抬起头看着她说：「但你就在我面前。」

    「你知道虽然我们近在彼此面前却根本无能为力靠近彼此啊！这是个问题?但这也可以不必是个问题。拜託小吉……就算你总有一天会放弃，但不要是现在好吗？拜託……」

    我哭了出来说：「我不是放弃！我并不是为感到累或者是寂寞、不切实际什么的才放弃！我只是、我只是……」我用力擦去了泪水说：「不得不选择放弃……」我不停擦去掉下来的泪水说：「我不要再浪费你的时间了。」

    「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难道你认为我在浪费你的时间吗？」

    我苦笑出来摇头看着她，我知道说这些只会让我们没完没了，我当然不觉得她浪费我的时间，我也知道她不会认为我在浪费她的时间，但事实就是我在浪费她的时间。

    我知道去跟她说找个可以照顾你的人这句话是废话，但我也只能这样想了。

    不然我还能做什么？我到底还可以做什么？

    我才不管她可以为我做什么，我知道她也会跟我有一样的想法，但我受不了，我承受不了这种痛苦，我承受不了自己女朋友拿着拐杖在我面前举步维艰，我竟然没办法去扶她，只能像个旁观者在看她表演举步维艰。

    我没有办法承受更多或可能更严重的。

    别跟我说我会是她的心灵支柱，心灵支柱个屁！光靠个心灵支柱她就不需要拐杖了？光靠个心灵支柱她脚伤隔天就好了？

    不要跟我说心灵比肉体还重要，心灵的伤比肉体还要难好那些的，也许有时候……两者都是重要的。

    「对不起……凯伦……」我决定不要再跟她说更多了，我心意已决，也认为自己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我也不需要跟她说些什么你知道我还是很爱你的这种屁话，我清楚明白她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对不起……」

    她看看四周后更慌乱焦急的说：「你为什么有办法！？」她这句带一点指责，因为我们的视窗在渐渐缩小了，我知道她在指责我怎么有办法那么快又简单就不想她了。

    因为我就是一个无情的人。

    「小吉！拜託不要！」我冷眼看着她狂乱捶打墙壁，内心一片空洞，当视窗越来越小，她变得更加暴躁的拿了椅子用力敲打墙壁，最后当视窗变得很小时她绝望般的靠在墙壁，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伍老师，这个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你老婆的新片？」赵老师坐在椅子上自以为很厉害的滑到我旁边说。「上礼拜跟我朋友去看电影时看到预告，觉得莫凯伦这次的新片还满酷的耶！真难得她这次会走比较强悍的风格。」

    「喔……你们去看吧。」我平静的说。

    「什么！？你老婆有新片你不看！？见鬼了是不是！」

    「我不喜欢她了。」我回。

    他们很错愕逗我笑出来，没办法，我以前太爱在办公室里耍花痴，而以前莫凯伦只要有新片的话我会当贤内助的强迫威胁老师跟学生给我去看！一点都不尊重他人的权益。

    还有她拍的电影我一定会五刷、六刷过。

    我的妈啊。为什么我现在会有种惊愕感？我以前也太爱莫凯伦了吧？

    但……嗯……我现在完全拾不回对当明星的那个莫凯伦的热情了。

    我跟前女友莫凯伦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刚分手时我没有回去套房而是跑回老家，我已经算是很厉害又很努力的尽量不去想莫凯伦，但无法避免思念难耐的时刻，我害怕这样一来就前功尽弃的又再次打开视窗（我相信她一定也在想我），那我恐怕就离不开了。

    可是我得离开。我认为我得离开。

    我不管她到底会不会找到一个人照顾她，也许她不会找到，若她没找到好像显得我的选择很没意义，可是我不认为没意义，毕竟我也照顾不了她，我的离开总是可以给她一点机会吧？

    这两个月我回去套房住了，我不知道是我挺成功没有去打扰到莫凯伦还是莫凯伦也渐渐把我放下，反正我们视窗没有再打开过了。

    我如果还是难捱对她的思念，也只能到房间以外的地方了。

    我比以前更常看着天空，有时候甚至连教课教到一半我都突然望向天空。就是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我认为我跟莫凯伦之间的通道就在那个地方，宇宙。

    只是我同样无能为力过去，就算我是太空人……也过不去。

    当然，我还是会花时间去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有办法遇到彼此？到底为什么决定权是在于我们？难到我们彼此身上有什么更关键的东西吗？

    但我想不透，我真的想不透。还是我真的有超能力？或者是她有？或者我们有？

    但事实证明我没有，当我昨天很白痴的用力盯着张老师看，在脑中拼命想着要控制他的心灵，要他跳上桌子以为自己是一隻鸡的咕咕叫，他依然没跳上桌子的安然吃着寿司便当。

    再说这也没道理，可以开啟时空的超能力应该是相当强大的力量吧？我自己会不知道我那么跩？还是开啟时空通道其实是小儿科？

    但我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想这个，那让我头很痛，我也想不出所以然来。而我当然是对莫凯伦思念满溢，其实我变得不常待在家，待在家无法纵情思念莫凯伦，而且在外头想她想到累了，也比较有办法回家洗洗就睡了不想起她的避免误触视窗。

    我想我跟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我们连彼此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我看着当明星的莫凯伦照片给我的感觉是陌生的，我就是知道她不是我的莫凯伦，所以看着明星莫凯伦照片无法弥补些什么，反而让我多叹两口气。

    我最近感到很空洞，是一种满危险恐怖的空洞，生无可恋的感受。如果你没有很爱、很爱过一个人可能很难体会，以前我就没有办法体会，但是我现在几乎可以明白这种感触。

    我说几乎是因为我并不是感到痛苦，当然也有痛苦，但那并非是啃噬我让我变得空洞的主因。

    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莫凯伦了，甚至连那个长得跟我的莫凯伦一模一样的都无法替代。

    也许我这辈子再也无法爱别人了，这种感觉真的好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