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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叫少爷,可千万别再叫错了。”祁谟看出他害怕的样子,将人拉近,圈在怀里。怀中人的身子已冒出一层薄汗了,通体散着热,不知是跑出来的还是担惊受怕了,“是我不好,叫拂儿跟着受惊,好在咱们已经临近奉州,再有三十日兴许就能赶到小凉庄,到了那处就先将你放下,待在四哥身边总比跟着我妥当。” 一声接着一声假装出来的咳声震得廖晓拂的心尖也跟着颤,而自己明明是个男儿身,却套着女儿家的衣裙,簪着花,真像个娇弱的女子,不堪重负倒在了情郎怀里。他摇摇头,半边脸埋在太子浸满了苦药的前襟,一朵小小的紫苑在耳后盛开着:“那不行,我得跟着一起回宫去,胆子练一练就出来了……只是小福子想不明白,蝠翼不都是不现于人前的吗?怎么会……” “莫怕,拂儿莫怕啊,恐怕这是……”见小福子吓成这样,祁谟心疼得不知怎么劝才好,抱着怀里小小的身子一个劲儿地哄,生怕这玉人在自己怀里碎了,“恐怕这是我父皇的旨意,他是急狠了,哪怕蝠翼现身也要将我找出来。这样一来也不算坏事,蝠翼难防,只因他们身在暗处,如今倒是先露了踪迹,只怕是要一驾车一驾车亲自掀开来找了。” 廖晓拂不由地愣住,大难当头,太子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不乱眨一下,好像给乱了章法的他灌入无穷的胆量:“那这……怎么办?可有应对的法子?” “见招拆招,总有办法。拂儿说得不错,此地不宜久留,天色一暗咱们就动身。” 子时,马车已在驿站外停靠落脚,车顶的雨水溅起波痕,荡开水雾,顺车檐缓缓流下,如同绵延的水帘。 廖晓拂正在自己的榻上睡着,早已习惯在浓郁的药气里吃住,如同睡在药罐子里。春雨滴滴敲落在车顶上,细如牛毛形似针,当真是潜入深夜润万物于无声中。 故而当车顶有几声轻微的异样响动时,侧卧着的人儿登时从梦中惊醒了。那声音自车顶而来,轻得如同一粒石子在皮子上滚动了几圈儿,却惊得廖晓拂毛发战栗,更不敢大动,每一次呼气都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和胆量。这春雨细密如棉,何时下起来的尚且不清楚,又怎能在车顶弄出动静来呢? 这车顶上,有人,是蝠翼来了。 那取人性命的脚步声犹如在枕边回响,廖晓拂用手捂住耳朵,像个春日脱壳的蚕蛹蜷了起来,好似头顶悬着的是精明的食人猛兽,寻到机会便要钻上他的床榻,獠牙已卡在了他的咽喉上,伺机而动。 裹在密不透风的毯子里,廖晓拂浑身冒了汗,甚至想往褥子里钻得更深,眼皮都不敢使劲眨一下。那人是何时来的?又是如何上到了车顶?还能避过苏家兵的眼目?一连串的发问在他空荡荡的脑子里回响着,却不知为何灵光一现,僵死的关节仿佛浸透了温泉水,也跟着活了。 太子呢?太子醒了没有?若是没醒该如何是好?想着,廖晓拂强自定下恐惧的心神,掀起毯子来,在不见月光的幽深极夜中朝屏风那头望,却正对上那双早已睁开的眸子,对上了那道一直未睡、等着安抚他的视线。 原是殿下早已醒了!一直看着自己呢!廖晓拂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裹着毯子从榻上翻下去,虽摔得他屁股酸疼,却以肘代脚,朝屏风那一面的人一点点爬了过去。 殿下醒着呢,还一直守着自己呢!头顶那声音又响了一下,廖晓拂虽然还怕着,可却不那么慌了,只要殿下在,就总有脱困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还是很想写英姿飒爽犹酣战的苏家小姐姐的,就是一写就要占笔墨了,很喜欢那种性格独立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性角色! 至于男人嘛,就让他们谈恋爱去好了,女孩子嘛,可以去征服世界和远方~~~~~ 太子:想起拂儿曾经为了掩人耳目还扮作女儿家,啧啧,真是好看,意犹未尽。 小福子:……其实也不全为了掩人耳目,主要是……有些事不方便。 太子:什么事不方便? 小福子:不扮成女儿家,咱家小解不方便…… 太子:可怜的拂儿……辛苦你了,不过拂儿放心,孤不是那种只想这样那样的禽兽,也是真心心疼拂儿,往后你去小解,孤陪着你去! 小福子:这话……殿下还是先把鼻血擦一擦,才比较有说服力。 第130章 短短几步的距离,肘行其难不亚于翻越了北境一座山脉。散乱一地的染血绷布被廖晓拂拨到了一边,差一点儿就挨上太子的床沿。正是要紧的时候,廖晓拂憋着气不敢吭声,只顾低头前行,忽听头顶一阵猛烈的急喘。 太子,太子他竟咳出了声!这样要紧的时候怎么能有动静呢!廖晓拂不解,愣愣地看着,五脏六腑都纠结成了一团,犹如蛮荒山野中被饿狼盯上的小兽,伏低了身子,一动不动。 “拂儿……咳咳……拂儿……”修长的手指从毯子下头探出来,勾一勾指尖,廖晓拂意识到殿下这是叫他过去。 “少爷!少爷……”一片昏暗之中廖晓拂扑了过去,用身子挡住了太子的脸,好似趴在了这人的身上。车顶上滚石子的动静刹那也停了,必定是蝠翼听见车室里传出了声音,等着万事平静过后再做打算。 廖晓拂被太子这阵突如其来的猛咳吓了一跳,只听这咳声惟妙惟肖,嘶声力竭,任谁听了脑中也会浮现一久病之人卧于病榻上苟喘。心中想着师父曾说蝠翼出手取人性命的场面,廖晓拂挪了挪紧缩的身子,把自己的手放心交给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