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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头排的重卒幻影般消失了,这还不算,接连的噩耗很快弥漫了全阵。那深深的壕沟都是祁谟自来北境就命几万将士挖出来的,深足三十尺,在这冰天雪地中掘地并非易事,皆是灌了滚开的沸水才将土浇开化软才动手。待挖掘而成后又用粮车载来了蓬松的白雪,仔细地铺于遮盖的布料之上。经历了几十个日夜早已化作一层冰壳,稍有震动便全数下塌,犹如惊天地陷!谅是北辽再多想,也绝想不出太子能如此兴师动众在地利上找补。 无数的铁骑奔至壕沟前已无力回天,只得眼看着马匹蹄下一空,生生坠入一道无底深渊。金鼓不响,战场上的嘶鸣声与惨叫声就格外清晰,大大鼓舞了大昭将士的势气!只因重卒皆是铁甲裹身,哪怕坠下去有幸生还也绝起不了身,更别说这一层一层地压下去,顷刻间摔落地灰飞烟灭。 重卒受损且在弹指间,与壕沟崩塌的同时哨楼上万箭齐发。羽箭化为箭雨,冲重卒护卫的火炮手直射而去。此法是祁谟与苏青松商议而成,若是直接用羽箭阵猛攻,对上重卒乃是无济于事。除非先用计谋杀其重卒大半,因为火炮手不似重卒,若要填充炮弹需要极高的灵活性,故而兵甲不重。而重卒这种只需冲猛撞击的兵士才是火炮手最强硬的盔甲。 此刻,整排整排的重卒层层跌下壕沟,奔驰而来的火炮手一时没了防备,踉跄暴露出来。羽箭的精尖箭头没有丝毫停滞地落下,蓦然之间,尸横遍野。 此刻,整排整排的金龙战旗连连平地拔起,连成一条腾空而起的巨龙,经历了三战而大败的大昭将士找回了沙场之上的热血,在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中,早已方寸大乱的辽兵猛然抬头,终于见着一位身着金甲的修罗战神号令万军俯视而下,犹如雪原耀眼难见的正阳。 “击——鼓!”祁谟振臂挥舞着主令棋,登时千面战鼓大作,阵鼓声雷雷,随同金色战旗虎虎生风,节奏紧凑犹如巨浪滔天.朝辽兵强压过来。这股从未有过的地动山摇将极尽疯狂的辽兵震慑了九分,从来只有辽人阵势滂沱,却不知这回大昭请了何方天将助阵! “众将士听令!”祁谟将主令棋递给旗兵,转手抽出银龙湛金枪,苏青松着虎纹将盔,手持明月乌金戟,盔顶的红缨在烈风中飒飒高扬着,只听太子握拳喝道:“开城门!随孤血战抗敌!” 辽兵的重卒已受重创,此刻如同雪上加霜,火炮手又遭遇重击。正当调整列阵一刻,忽地地表大震,抬头间巨大的城门已开了一条天险般的缝隙。在城门机括的巨大作响声中,等待他们的是大昭万名骑兵重卒,这些背负了整年沮丧的将士皆憋着一口恶气,呼喊着血战抗敌的口号朝他们奔涌而来。 届时乌金的辽旗也齐整地挥舞起来,辽兵岂非是等死之辈,在布满了箭哮声的杀阵中快速整合着溃败分散的阵型。此刻最前的重卒兵几乎完全抵挡不住,那道壕沟已压满了死伤的将士与兵马,竟全数填平了!浪潮般的重骑兵扩散开扇形朝仅剩的几千火炮手横冲直撞,朝东西两侧分击,混战在一处,同时也灭了前头军马收雁形阵剿杀的最后一线希望。 祁谟与副将青松的骑阵置于重骑兵之后,由钢铁兵马为其开山扫荡,势如破竹。在其后就是几万轻骑兵,没了辽兵重卒的威胁完全打开了势头,各分小支兵马分型分雁阵,每阵皆有金龙战旗指引方位。而每阵中的棋手皆紧紧盯住哨楼上的几面令旗手,只因令旗手居高临下,看得清阵场局势,一有变故便速速挥舞大旗发号施令。 如此井然有序,叫阵脚大乱的辽人无暇顾及首尾,换不成阵型,毫无抵挡还击之力。 祁谟回望令旗手,见他们挥舞的气势就知道辽兵逐渐溃不成军,只剩一点点瓦解。此刻他身处破军阵首位,身后的苏家兵逐层递增,再加上精心挑选出来的九千禁军精兵,犹如一支直抵敌腹的湛金枪,杀敌无数,血溅金甲。 “呼——杀!呼——杀!”几千战鼓手被阵下杀意浓郁的将士所震撼,纷纷使出全力,激昂并齐整节奏地重击鼓面,犹如催命的呼喊大涨军将势气。方才被太子按住不发,现下所有臂力都使出了十成,鼓声越来越快,好似一阵及时雨落下。更有的战鼓手居然敲断了鼓槌,一时来不及寻找换补,却难忍浑身沸腾的血性,竟以拳代槌敲打鼓面,乃至血染金鼓仍旧不肯停歇! 这一场痛快的厮杀,真的忍太久了! 祁谟带兵犹如快刀,自己就是锋利出鞘的刀刃。哨楼重鼓愈加快急,显然是看出太子的兵马已近辽人的主阵。祁谟手腕回转将两名辽兵横扫马背之下,忽然见主令旗的势头猛转,作回旋之状,霎时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迹,猛然高呼:“回卍阵!众兵分列,入阵!” 回卍阵,阵如其名,乃是一个卍字的阵型,专门用以击杀破军阵等杀阵,只因大批轻骑分作卍形成四区,每迎击百人便回转一列,可以将杀阵的兵力层层削弱。而这卍阵的中心往往便是敌军的大将,其余人等全数听其调配,只待对方的轻骑被打落战马斩杀再一击即中,取将领首级。 但祁谟也是有备而来,既然辽兵要以回卍阵清灭他的战力,他便早早将破军阵的人马编好了列数,主动入阵叫卍字的四区皆应接不暇,前后都顾不得。如此一来,卍字阵的四区皆跑满了祁谟的精兵,前后皆可攻,而辽人的每一列皆腹背受敌,很快倒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