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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还能走吗?少爷……”廖晓拂急切地问,蹲在地上瞧太子的脸色白了又红的。都这样了,猜也猜得出来自己把什么给碰了,那地方撞一下得多疼啊,他又不是没有过。 “必然……勉强能走。”祁谟重新站直腰,假装无力地扶住小福子的肩。这小东西能有多大的力道啊,可他蹙眉心焦的时候最耐看了,祁谟沉默着不动,等他来搀扶。 廖晓拂还当自己惹了大祸,真给碰狠了,顾不上脸皮,撑起身子半扶半抱的,一步三问:“这……这可如何是好?殿下……殿下撑着些,奴才……奴才回去宣军医来看,殿下也是没轻重,闹奴才作甚!若是碰坏了就……就……” “就如何?”祁谟揽着他的背,大半重量压在小福子身上,歪过脸似真似假问道。 “就……”廖晓拂一愣,方才那话就没过心思,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本身就是自己没有的东西,又怎么会知道如何治。 “那……就等廖公公亲自给孤医治,必定能叫它重振雄风。”上扬的唇角贴在廖晓拂的耳眼,说出令人血脉偾张的浑话,祁谟占了便宜还不知足,探出舌尖在小福子单薄的耳廓卷弄了一刹,触及的一瞬就抽身而退,腰也直了,也不用人扶着了,又重回一副正经的好模样,把着廖晓拂的手腕避开了人群。 廖晓拂恍如被市井泼皮占了便宜,捂着那只快要烧掉了的耳朵,不敢去想太子跟年轻气盛的禁军都学了些哪些下流话,亦不敢叫嚷,只得狠狠盯着那张清俊的面容,以表无声之怒火。可他又哪里知道,眼下他这点子怒火简直就是燎原的火星子,将祁谟心头的野草燃得愈发彻底了。 这点子怒火,祁谟品起来就好比小火苗,滋味甚好,果真又挣又扭最有滋味。可自小读圣贤书,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占了一小口的便宜,总要将人哄一哄,吓住了到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便看向街边的木撵车,问道:“罢了,孤给廖公公赔礼,还望廖公公念在太子不近女色的可怜相上不多计较。诶,算来也到晚膳时分了,肚子可有饿了?” 天色已暗,换作胤城早已点灯数盏,而陵城则没那么多讲究,门楼外的木墙凿入了石钉,竟是点起了火把来。幽暗盈动的火光之下,廖晓拂摸起干瘪的小腹,实实在在是饿了。 祁谟见他不语,知道小福子必定是想忍着回去再吃,给他省一顿饭的银钱,当下心就疼成了好几瓣儿,什么壮志豪言也抵不过小奴才皱眉头,多想早早打完北境,尽力将能给的都给他堆到眼前尽兴择选,便拉他走向撵车:“店家,你这里卖的何物?方才见有人捧着热乎的走了。” “这位爷是打别处来的吧?”撵车旁的货郎正嘬着酒,站久了好暖暖身子,顶着一张糙红色的脸,山根比胤城的人要高出许多,问道:“穿戴就和陵城人不一样,可是石洲南边来的少爷?这啊叫钹糕,都是自家做的,粗粮先磨成面,合进菜籽油再蒸,吃得就是一个热乎,十文钱算大爷一个。” “十文?”廖晓拂掰着奶白色的手指头算上了,“二十文就够买十两肉了,这一个钹糕哪里就比五两肉还多?” “这位小少爷就不懂了,陵城里的肉不算稀奇,四周全都是林子,什么兽类没有?男儿用一张弓、十支箭,就可拎回来野兔子或野山鸡,二十文足足能买五只野山兔,还都是肥肥的。就是粮食金贵呐。”那货郎急急辩解,话里有真也有假,看两位公子不像缺钱的打扮,也想着坐地起价,挣上些打酒钱,三文也就张口成了十文。 可谁想面前这位看着小一些的少爷张口闭口计较起文钱来,还清楚肉价,可真是吓了一跳。 祁谟带小福子进城不是白走一趟,也要摸探民情,听货郎一说心中便记下了,再往北走肉食不缺,可见辽人多食肉。但大昭的将士自是吃粮长起来的,兴许也就解了体质不比辽人抗寒的关窍。自然,往后军中多屯粮与盐才是上策,吃米面的肚子离了面食与盐巴,给再多肉也身上无力。 “拿一个先尝尝,若好再多要些。”祁谟说完伸手过去,货郎看面前公子不像是会白吃白拿的市井之徒,忙用油纸取出一个包上:“诶!公子拿好,烫手的,吹吹再吃,吹吹。” 祁谟捏住油纸,果真是热气腾腾的,给小福子暖胃最好不过,便直接递到他唇边说道:“当心烫,你先尝一尝,看合不合胃口。” “这……小福子不饿,少爷吃吧。”宫里什么珍馐没尝过,可五脏庙的馋虫也是真在闹。太子在宫里确实赏过不少东西,可堂堂正正地当面买给他,实在是头一回。廖晓拂在宫里久了,接赏倒是顺手,可从未有人当着面买下物件来送他,早忘了这是什么滋味,不大敢接,看得祁谟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心疼八千岁这一世跟了个手头拮据的主子,想吃个钹糕都要计较,又无奈哪怕小福子清楚自己手中早不缺银两,也惦记屯粮草的花费,不舍得多用。 货郎趁机卖好,忙不迭又择了一个:“啧,小公子别推脱了,你家少爷若想吃这有得是……” “诶诶诶!谁要你拿了!”廖晓拂急忙摆着手道,宝贝似的把太子往身后拦,生怕不谙世事的殿下被人糊弄了:“咱家都说不要,这个可不是我家少爷叫你拿的,不能算数!”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