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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下一站,季曼书松了口气,连忙脱离了温热拥挤的环境。从人群中挤出来,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看向陈棠末,陈棠末的身影在人群中隐隐绰绰,她怕两人走散,伸出手抓住陈棠末的手腕。 陈棠末的手腕很细。季曼文忍不住侧眼再次打量她,她的脸如巴掌般大小,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眼睛生的明亮温和,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处有两个梨涡。 季曼书在心里想着,有点像家里以前养过的萨摩耶。 出站后不远两人便到了附近的一个ktv里。推开门,里面五颜六色的灯光乱闪,桌上摆着十几瓶啤酒。陈棠末看了就想跑。季曼书死死抓住她的手,不给她这个机会。“介绍一下,这是我带来的人。怎么样,好看吧。你们赌输了,快给钱。”季曼书伸出手跟她们要钱。 陈棠末不自然的站在门口,她的穿着打扮与这里格格不入。如同一只羊误入了狼群中,被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 再后来,陈棠末也记不太清了。或许,她也一直很想找到一个宣泄口。第一杯酒很难下肚,但第二杯,第十杯甚至更多的酒却很容易喝下去。 她醉倒在沙发上,天花板上的灯慢速旋转着,她面前出现了一张张的脸,又很快消失。耳边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在旋转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中,她看见了傅语的脸。傅语坐在她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陈棠末一下紧张起来,手脚不知道怎么放,结结巴巴的说:“你怎么来了?” 傅语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骗了我。”陈棠末急忙道:“不是的,我可以解释。”傅语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转身就走。陈棠末急忙伸出去去抓她,脚下一个踉跄,绊倒在地。胃里一阵翻涌,她手撑在树上吐了下来。 季曼书抽着烟站在不远处,漫不经心的望着对面的街道,目光扫了一眼,又转了回来,她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傅语站在街对面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彼时陈棠末吐完了,季曼书递给她一瓶水漱口。就在季曼书想要不要自己跑的时候,一辆车开过,傅语消失了。 她看走眼了? 季曼书挠了挠头,扶着晕乎乎的陈棠末回到了花店。傅语站在花店门口,季曼书毫无愧疚感,啧了一声将陈棠末推给傅语。 傅语扶住陈棠末,没有走,依然站着那里定定的看着季曼书。见她眼神骇人,季曼书不自在的补充了一句:“她喝了几杯酒我就赶紧拉她出来了,啥也没发生。” 傅语意外的没有发病,抱起陈棠末便走了。 季曼书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惋惜。意识到有人看着自己,季曼书转过头去,她的便宜外甥女站在玻璃窗前,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季曼书伸手想去揉她的头,却被人躲开。季曼书收回手朝里面走去:“这个人再出现的话,来告诉我。” 陈棠末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头疼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脑子里一样。她撑着身体坐起来,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醒酒汤。 是傅语准备的。 陈棠末脸色一白,她昨天究竟干什么了?喝下醒酒汤后,陈棠末在床边等待了一会儿,没有人进来,外边也没有任何声音。傅语没有工作,她是不在家吗?那她去哪里了?还是说她就坐在外边?思前想后,陈棠末穿好衣服打开了门。 傅语背对着她坐着,她的脊背如青松一样挺拔。陈棠末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她面前。傅语的脸上有着止不住的疲倦,她似乎一夜没睡。从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疏远冷漠的味道,她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并不看向陈棠末。 陈棠末小心翼翼坐下来,手按在膝盖上,紧张的看着她。“那个……”陈棠末刚开口,傅语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这道目光让她彻底无法说话,那是一种非常冷静、平静的审视。这种审视只会出现在两人陌生人当中,陈棠末哑口无言,她无法辩解,她只希望后果自己能承担得起。 “陈棠末。”傅语连名带姓的喊她,陈棠末心中一咯噔,紧张起来。傅语盯着她缓缓道:“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特别的,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不过现实告诉我,没有例外。我们分手吧,这些钱留给你。”她拿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陈棠末呆滞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是她偶尔去打工赚的钱。 陈棠末僵硬的坐着,久到她浑身上下的关节都酸软了起来。她不清楚面前的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只知道意识回归大脑的瞬间,她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去找她! 然而她刚一起身双腿无力的倒了下来,心脏比以往跳动的更快,血色涌下脸部。她挣扎着打开门,一开门铺天盖地的空白压倒下来,几乎将她单薄的身体压垮。 她在楼下的垃圾桶里看见了被傅语扔掉的手机,这个手机是傅语过生日时,她打了许久的工攒钱买下来的。如今正孤零零的躺在恶心、黏腻的不明液体中。陈棠末脸色瞬间惨白,她踉跄一步,转身打车去了汽车站。 她在汽车站里待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连疑似的傅语的人也没有。她的身体冰冷到麻木,心也苍凉的沉寂了下去。 …… 临近陈棠末卧室的窗口有一棵树,傅语站在树下仰头看着黑着的窗口。窗口的窗帘拉了一半,那是早上她拉开的。陈棠末似乎一直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