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捱 第53节
之前手指受了伤还没好,手背又有新的伤,什么时候贺让骁才能没有一身伤啊。 “疼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贺让骁放下可乐,双手往后撑着,身体倾斜着,偏过头看程尔,夜风很大将她头发吹乱,她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耳尖和雪白的脖颈。 “我妈很早去世了,我爸忙着做生意,出事后他就一走了之,我连他去哪里都不知道。”程尔慢悠悠地说,“那天碰见那个女人是他新找的。” 她没办法缓解疼痛,但她觉着交换秘密会他好受些,他们本就是一类人。 贺让骁整个人很放松,视线专注地定格在她脸上,海风吹散她的短发,好些贴在脸颊,有些折在颈窝。 “她给了我一笔钱。” “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没问?”贺让骁蹙了下眉。 “没有联系方式。” 贺让骁便不再说话,眼睫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让骁。”程尔忽然转过脸,干净的眼睛里目光诚挚,“其实你父母都在身边,比我幸运。” 骨节分明的手忽然靠近脸颊,程尔心跳轻轻颤了一拍,手指拨出折在颈侧头发,又移到她头顶,温热掌心贴着头皮,轻轻抚了下。 程尔全身一麻,感觉一股电流在身体流窜,她的呼吸僵住,但心滚烫沸腾。 “贺让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他。 “想那么多干什么?心疼我啊,程同学?” 头顶的热度骤然撤开,贺让骁收回手,往后仰平躺在沙滩上。 “第一次见你,你还说自己是渣男劈腿被追杀。” 贺让骁摘掉她手里的酒精棉球扔垃圾袋,唇勾了下,“你信了吗?” 她很诚实,“刚开始信了,后来才觉着你不是。” “你不怕啊?” 程尔摇头,手指抠着可乐罐,这么好的他,她心疼都来不及。 “我也是第銥嬅一次见你那样看热闹的,不怕挨揍。”他笑。 “不过,你现在为什么有点怕我啊。” 程尔别过脸,“没有。” 海风吹乱少年的衣摆,他干脆摊开手,闭上眼,看起来格外放松。 程尔心跳很快,听见他说躺着看星空更舒服,四周安静,海浪拍岸,她在他旁边躺下。 静悄悄。 星星太遥远了,但贺让骁就在她旁边。 她私心地想,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与你共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段时光,是我莫大的荣幸。 程尔侧过脸,视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问他:“你想飞出去吗?” 贺让骁没回答。 程尔说她想,不管飞多远离开嘉城就好了,嘉城实在太闷了。 她知道这可能是个很好的时机,轻声说:“贺让骁,我们一起考京北吧。” 她又说:“嘉城实在太小了,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只要离开嘉城,贺让骁就不会被那个人打,更不会满身伤。 他笑了下,没表态。 她以为他不同意,说:“你数学化学好可以走竞赛,实在不行,你就不要去巢了,最后一年封闭学习,我们互帮互助一定可以的。” 其实贺让骁比远比她设想的要优秀很多,考京北对他来说没这么难。 贺让骁眼皮动了动。 忽然,他支起上半身,握住她手腕,说话声戛然而止。 海风很大,带着浓浓潮气,程尔看着他的眼,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呆滞地对视着。 “除了这些,你还想什么了?” 他澄澈的双眸涨潮了,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是温柔的缓慢的,不会让人察觉危险的。 他往前蹭了点,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睛,视线下移,喉结静静起伏,顿时忍住了。 重新躺回沙滩,手也随之撤开。 京北很远,太多不确定,她不能跟谁早早绑定,他默默告诫自己。 程尔反应过来,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好像泄露得太多了。 手指紧紧抠着沙子,想找补又不知道怎么说。 “你听过《藏起来》吗?” “什么?” “一首歌。” 程尔坦白没听过,拿出手机打算搜,贺让骁制止了她,话题再次转走,两人谁也没再提这首歌。 后来程尔回去搜了这首歌,发现贺让骁早加入了歌单。 [——有人相爱,有人夜里开车看海,天亮了就是未来] * 第二天。 程尔进教室时,贺让骁已经趴课桌睡觉,手搭着耳朵,他的皮肤冷白,青色血管在皮下凸起明显,几道伤口泛着红。 教室没来什么人,贺让骁也没要醒的迹象,她从旁边绕到座位上,轻手轻脚坐下,从包里取出一份豆浆,慢吞吞地喝着。 金色的朝阳洒在教室里,碎了一地金光。 程尔慢悠悠翻着英文单词,默默地背两个,又转过去看贺让骁,窗户开着有风,吹得松松软软的发轻轻晃。 她悄悄用手指贴了下,很轻很快,指尖一动就有小影子在身上动。 走廊脚步声多起来,贺让骁渐渐苏醒,倦懒地靠着后桌,揉了揉酸软的脖子。 视线无目的四处看,往下放在桌肚的豆浆,怔了一下,移到程尔课桌上。 和她摆放在桌上的豆浆一模一样。 他伸手碰了下,温温热热的,“你给的?” 程尔点点头,“你快喝吧,老班要来了。” 跟着林澈他们玩久了,程尔也受影响,直接喊黄彬老班。 “你药涂了吗?”程尔问他。 “嗯。” “昨晚又去周寄那儿吗” 贺让骁点点头,拿起豆浆,戳上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林澈进教室时看见这一幕,调侃道:“靠,骁哥你把豆浆喝出星爸爸的气质。” “星爸爸能有豆浆好喝。” 林澈嘁了声,赖在贺让骁课桌上,“你什么时候有吃早餐习惯了?” 贺让骁:“今天。” “……” 祁妙哼着歌进来时,林澈视线都贴她身上,凑过去问:“奇思妙想,有没有我的份啊?” 以前祁妙都给他带早餐,今天手里就一份,祁妙抬头,“没有。” 贺让骁笑了笑,林澈恼羞成怒怒斥他不许笑,又问祁妙:“真没有?” 祁妙掀眸,冷淡看他:“我还跟你开玩笑?” 林澈颜色逐渐沉下去,这才意识到祁妙对他的态度变化挺大,抠抠头郁闷地回座位。 过了会儿,林澈又蹭到贺让骁桌边,笑得暧昧,“让让,你嘴咋回事啊?被啃的啊?” 贺让骁捞起书,砸他头上,“人能啃这样?” “……” 中午放了学,贺让骁和林澈慢吞吞去后门口吃饭。 烈日晒在树叶上,热气翻涌,街道两边挤满了买饭的学生。 一时间,车、小贩和学生让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变得拥挤不堪。 贺让骁买了瓶冰水,站在树荫下边喝边等林澈买菠萝,视线无目的的四处看,三五成群就是没看到程尔。 她中午不吃饭么?贺让骁喝了口水想着。 要不要给她买块菠萝? 林澈跟祁妙碰见了,拉扯了会儿,气喘吁吁跑回来,冷着脸说:“祁妙变脸比翻书还快,我看去当演员好了。” 贺让骁不予置评,表情淡淡的,“祁妙没跟程尔在一起?” 林澈“啊”了声,“程尔没跟你说吗,她在周老板那边交伙食费,天天中午上纹身店吃去了。” 贺让骁拧着瓶盖一顿,目光悠悠移向林澈,冷冷的,让林澈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你不知道啊?” 贺让骁“嗯”了一声,“听周寄说过。” 林澈咬着菠萝“哦哦”两声,想起什么含糊说:“你说周老板怎么对她这么好,是不是有意思啊?” 边咬着菠萝边觉着自己猜测的没错,“肯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