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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捱 第52节

    呼吸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鼻尖萦绕着栀子香。

    “贺让骁,你想不想看星星?”

    作者有话说:

    放一千响庆祝喜提同桌。

    *

    [对于深爱的人,连说出他的门的名字,都觉着是分享了一部分。]引用出自王尔德。

    第31章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间——博尔赫斯]

    和她说话声一起的还有从贺让骁口袋里滑出来的硬币。

    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音, 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滚了两圈,滚进了下水道。

    彻底没了声响。

    少女惊慌不已,动作急促推着往暗处躲, 鼻尖碰到他的领口, 额头撞上后仰的喉结,往后退两步,脚步相绊,又落回他怀里。

    呼吸和心跳交叠, 分不清是谁先乱的,谁急促难捱一些,暧昧高热的气氛里, 她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尔尔”。

    心跳彻底乱了套。

    “你确定要这样看星星?”

    贺让骁嗓音有些发紧, 不同于以往的漫不经心,有种别样的勾人。

    程尔悄悄扭头看 ,顿时浑身警觉,才用气声说:“你先别说话。”

    贺让骁后背抵着铁门不规则边缘, 忽然想到第一次捂程尔眼睛与现在如出一辙。

    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样闷热难耐。

    黑色轿车碾过水泥土离开,红色双闪逐渐消失在春荫街尽头, 贺让骁的妈妈站在原地望着街头, 伸手拨了拨松散的长发。

    不打算走,又打起电话。

    程尔视线再转过去时,隔空跟她碰了一下,她赶紧埋头, 却不知脸都贴上贺让骁胸膛。

    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女人听见了硬币落地的声音, 往前走了两步, 偏头想看清楚些。

    程尔抖了下, 下意识往暗处挤,四周明明没有任何遮挡,却有种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好热好热啊。

    温软的手心,氤氲的热气蒙住贺让骁的眼睛,少女衣服的香味混着栀子香,莫名好闻。

    他却觉着不妙,拿手挡在两人中间,喉结欲盖弥彰地动了动。

    程尔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有多暧昧。

    “还不可以看吗?”贺让骁懒懒散散的,却像是被她压在墙上欺负的样子。

    程尔匆忙看贺让骁妈妈,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春荫街早没了动静。

    程尔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

    贺让骁拽着手腕把人拉回来,缓缓抬眼,他的眼角有点潮湿的粉,“哪来的星星啊?”

    他弯下腰,头低了点,浓黑的眼睛垂下盯着她,“程同学,你打算邀请我看哪一颗星星?”

    程尔被他看得心虚,难为情,“就最亮的那一颗。你没看见吗?”

    他静默几秒,视线散在她身上,

    “——看着呢。”

    程尔慢慢抽回思绪,捧着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刚过。

    贺让骁还没睡,是心情不好吗?

    她当时反应很快,他应该没看见才对。

    程尔跑到窗边往楼下看,三楼窗户亮着光,静悄悄的,夜风松开栀子香。

    手机又响了一声:[x公主:看星星]

    程尔低头回了一个字,换了衣服下楼。

    程尔惊亮了声控灯,走道里亮堂堂的。

    三楼的绿色大门关着,程尔忽然觉着这扇门很像舞台剧的幕布,门后就是一场乌烟瘴气的闹剧。

    [er:到了。]

    [x公主:楼下。]

    程尔往楼下跑,迈下最后一阶停住,她看见贺让骁后背靠墙弓着腰,身形和影子凑在一起像是依偎着,他弯得低,肩胛骨顶出的形状明显,很瘦很薄。

    听见脚步声,他始终盯着地面,像是在看什么。

    程尔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发旋,记得老人说过发旋多的比较调皮,而贺让骁竟然只有一个发旋,藏在松软的黑发间。

    光线照不到他的脸,等到声控全黑之后,他才起身,“回去睡吧。”

    他只是忍不住,想见她。

    转了个方向,他插着兜往楼里走。

    声控灯陡然照亮他的脸,程尔拉住手腕,望着他侧脸,“你受伤了?”

    贺让骁抽了下手,想藏,可惜程尔比他快,站到他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嘴角破了道口,脸颊有些红,手背也有擦伤。

    程尔心尖都揪了起来,她将他拉到光亮下,声音带着哭腔,“怎么又打你啊。”

    程尔甚至不理解,他怎么不还手。

    “又是他吗?”她问。

    他拉起衣领,藏住下巴,嗓音很闷:“不是。”

    *

    嘉城两面环海,城市的南边有环海公路,也有海滨大道。

    海浪拍打礁石,卷起雪白的浪花,犹如夜晚这副画作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海风咸湿黏腻,送来的风里夹杂着颗粒水汽。

    程尔还是第一次夜晚来海边。

    风很大,浪很吵。

    心情也低落。

    似乎也不是贺让骁说得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

    贺让骁拎着一袋从小商店出来,夜风吹起少年额前的黑发,露出一双漆黑的眼。

    夜风吹乱衣摆,他的外套被吹得紧贴着胸膛,凌厉的身线衬得他又高又挺阔。

    程尔从台阶上跳下去,视线移到塑料袋,有冰饮有药品。

    四周安静,潮起潮落声起起伏伏。

    海边有种莫名的治愈感。

    贺让骁屈膝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垂着,脸藏匿在暗处,拧开可乐往嘴里喂。

    程尔拆了消毒棉球,往手背上擦,怕他疼,动作很轻很轻。

    “你之前怕我看见啊?”

    程尔手一顿,看见他皱眉,快速挪开,“你看见了?”

    贺让骁为了口可乐,嗓音沁凉,“嗯。”

    他的嗓音淡,态度也淡,不在乎似的淡。

    也或许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不知道怎么表达。

    程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侧脸看她,他也刚好看过来,视线相碰,微风轻轻撩起彼此的头发,几秒后,默契地移开。

    “什么时候啊?”程尔问完又说,“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用回答我。”

    “初中那会儿吧。”贺让骁慢第一次话这么多,“那时候他们吵得最凶,隔三差五吵架有时候还动手。有天我发烧了,老师提前送我回来,碰见她被其他男人接走。”

    程尔抿着唇线,贺让骁初中就目睹自己母亲跟别的男人走,一定很难过。

    她有类似经历,她妈妈去世后,程淮山身边也不止一个女人,外面养的往家里带的,程尔不知道叫过多少女人阿姨。

    有次,程淮山喝醉了带人回来,大概是情难自禁,衣服鞋子领带丢满客厅,程尔那时候小,被汪姨带着看见地上的衣服,赶紧捂住她的眼睛带回房内。

    在程尔搅乱他几次好事之后,程淮山觉着她无理取闹,不止一次明确告诉她,她妈死了不能复生,他不会寡一辈子。汪姨也告诉她程淮山年轻还有钱,肯定会给她找后妈。

    她不喜欢那些女人,也接受不了她们抢她妈妈的位置,她真的难过了很久。

    “他们为什么不离婚?”

    程尔共情之后,嗓音都有些哑了。

    “他不肯。”

    他的声音很平静,“大概要互相折磨到死才甘心。”

    程尔视线落在他红肿的唇角,心揪得疼。

    “她今晚也发现你了吗?”

    “没有。”贺让骁说:“她动我奖杯。”

    程尔忽然想起来,她第一次去找他,他爸妈就提过奖杯,一柜子的奖杯。

    “她想干什么?”她记得他妈很爱惜那柜子奖杯的。

    贺让骁静了静,喉结动了动:“拿给那个男人看。”

    大概是让那个人觉着她不错,有个拿了很多比赛的值得夸耀的儿子。

    她想了想还是问他:“你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