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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善的虞姑娘又何曾想象过,后来虞家落没,甚至被杀了除她以外的满门,全都是因为这个她一时心软帮过的哥哥。 虞姑娘知道虞家人对哥哥非常不好,也能明白他心里的恨。可是虞姑娘不会原谅他,只会怀着与他同样的恨,望着笼子外的世界,渴望逃离。 人本就是自私的。 那些对惠宁王来说痛心疾首的虞家人,是对虞姑娘百般疼爱的亲人。他报了仇,却也杀掉了她的幸福和安稳。他以为留下了她,却不过是把她变成了曾经的自己。 我与沈堕要走的时候,虞姑娘为我们送行。栗子不想回都城去,自告奋勇留了下来,正好能跟着沈堕的人一起送虞姑娘离开。 她看起来如释重负,面上笑容虽然没有那么轻快,却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语调也比在王府的时候高昂许多:荆禾姐姐!待事情过去,我们还会再见吗?我真的很喜欢跟你在一起 她刚说完,旁边沈堕就拧着眉头说:她已经有心上人了,你不能去喜欢别人吗? 我拍了他一下:没礼貌。然后转而望她,虞姑娘,有缘人终会重逢。你好好保重。 沈堕冷哼,直说风凉话:可别没两天又哭着喊着要回家,连累了我们。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只知道笼子外风景好,哪会懂离开了笼子该怎么生活。 我又拍他一下:你今天怎么回事!不准这么说话。揍你啊。 虞姑娘不好意思地说:沈公子说得对,我确实不懂离开后应该怎么生活。但是我不会回去,我会努力过得很好,我会摆脱过去,学着做一个真正自由的人。荆禾姐姐,你也要保重,我们定会再见的。 好后会有期。我与她抱拳作别,转身上了马。 荆禾姐姐,一路顺风! 她挥着手,站在原地,目送我们越走越远。我骑着马走了很久,再回头看时,她竟然还在那。与我对视后更用力地挥手,长袖随风飘摇,比那天上云还要柔美。而她迎着夕阳,被绯色的霞光所包围,那么漂亮。 我也与她招招手,然后便继续骑马前行了。 那时我不知道,如此美丽的她,如此渴望自由的她,将会面对怎样拘束又压抑的未来。那些说爱她的人,那些打着对她的好的名义便把她蛮横锁起来的人,都会为了这世上种种的钱权利益, 放弃她。 我赶在酉时三刻之前从廖公公手里得到了解药,服下后,到了时辰果然没有毒发。 奇怪的是,我看廖公公身边的随从好像少了一大半,他本人也没什么精神,完全不像之前那么嚣张得意。 我们一众人连夜出发赶回都城。 人太多,路上又得休息,耽误时间,估摸着得五六天才能到都城。 路上押送沈堕的方式比较特殊,他被锁在一马车中,车体说白了就是个巨大的机关箱子。里面相当宽敞,该有的东西都有,比普通的豪华马车还要豪华。但凭武功绝对破不开,强行攻击还会让车内温度升高,越来越高,无降温之法,直到把人给热死。 与外界交流只有两个拳头大的小窗口,一左一右。车前有特殊的机关木板可以活动,方便送饭或者其他什么,但也只能运送物品,人绝对出不来。 这种马车专门用来押送身份特殊的犯人,尤其是像沈堕这种武功高强的人,会破解机关的只有皇帝本人。也就是说,沈堕坐进这马车后绝无逃跑的可能,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护送他们上路,纯属顺道。 行了没多久天色渐黑,我们没有休整,晚饭是在路上吃的,打算把这夜赶个大半,后半夜再找地方休息。 我和师父都是骑马,我能感觉到师父她在旁边频频地看我,可能是有些关心我的情况。但我故意错开目光,没理她。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这人性子直,不喜欢眼里有沙子,就连跟沈堕有什么小矛盾都恨不得马上解开,隔个夜我就会难受死。而现在我被我最信任的师父利用了,疙瘩系成了死结,更让我心里膈应。 我自认为是个好人,但我不是个善人,更不可能是圣人。 或许她也不需要我原谅吧,无所谓,反正她在我心里,终究不似曾经。 丑时过后,大家都有些疲倦了,正好赶到一小镇附近,一客栈门口顶着夜风亮着微弱的灯笼,正欢迎我们的到来。 皇室办事就是这么大方,管你是什么人,都可以公费食宿,且绝不寒碜。 当然了,护卫们还是得各司其职,有些随从奴仆也得轮流值班。 我在客栈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忍不住从窗户翻出去,跑到沈堕那马车跟前。他身边有人守着,见我出现,挺自觉往旁边走开了,不怕我靠近。毕竟这车除了皇帝谁也打不开,倒不如给我行个方便,谁也别为难谁。 砰砰砰 我轻轻敲了敲。 怎么?他很快回话了,好像知道是我。 我清了清嗓子,边四处张望边说:夜深了,不知大长老在里面可还适应? 他叹了口气:不太适应。 我本来是想跟他开玩笑的,结果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沉,哪还有玩笑的心思,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怎么啦,不舒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