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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歇,星坠空中,点点光亮,洒得零碎。 我坐起来,屋里亮满了幽幽的烛光,并不刺眼,角角落落都明亮得舒适又温和。栗子跟小白不见影踪,而我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旁边桌上摆着糕点和茶水,我以手试了试,茶已是凉的了。 我口干舌燥,也不在乎那么多,倒出一杯凉茶来,一饮而尽,清冽入喉,总算舒服了一些。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沈堕和虞姑娘的情况怎么样。惠宁王府戒备森严,他们进去的时候肯定是不能带影卫的,里外消息不通,更让人担心忧虑。 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窗外徐徐夜风吹进来,吹得我几分恍惚。 好静啊。 静得有点不对劲。 我心中一凛,当即用内力感知,却发现在我的周围竟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我急得站起来,躲在窗边再次试探 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可能。 难道我在做梦吗? 砰砰砰 刺耳的敲门声响荡寂夜之中,突兀又诡异。我心里咯噔一下,陡然升起巨大的恐慌之感。敲门那人古怪,我刻意去试探,不仅感受不到他的内力,更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哪怕丝毫。 他要么是武功高强到了变态,要么是习了什么歪门邪道,精于隐藏自己。 又或者说是我武功出了问题? 我拧眉屏息,静静地等,我知道他还在门外。 砰砰砰 又来了! 江姑娘。 认得我? 也是,都到这来了,明摆着冲我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 他不管我给不给回复,认定了我一定在这屋里,自顾自地说 扬威夫人有请。 无言之楼机关重重,构造奇特,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近,若是硬闯,还有可能被绕进陷阱或者迷宫之中,难以逃脱。 沈堕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他将我领到这里自然是为了保护我。 只要我不主动往外去乱跑,无言楼的确是个安全的好地方。 但没办法 我也没想到,我师父她老人家竟然来到了惠宁城。 她不必入这楼的迷局,只需一声令下,我便会自己出去。 推开房间门的瞬间,我才明白门外根本就没人,对我说话的人可能在百步之外,用了些法子敲门叫我,再来一道传音便可。 我真的是被毒给毒傻了脑子,刚才竟然没想到。 而走出三楼后,我发现无言楼并非没有任何气息,只是有人在三楼用内力强拉了屏障,在里面的我就像被堵住了感官,所以什么都感受不到。想来定是我师父做的手脚,怕我若是不肯出来,就拿其他人威胁我,逼我现身。 唉。 她老人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狠,对谁也不留情面。 从楼上下来,街上有一辆马车正在等我。几个黑衣人对我极为尊敬,见了我行的是大礼,当场磕了一个,整整齐齐,磕得还挺响亮。我没理他们,坐进马车,就这么上路了。 我才刚醒,脑袋还有点反应迟钝。沈堕给的药应当每隔两个时辰服下,我也没来得及喝。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稍微找到了一些人间的实感。紧张之情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倚着软和的垫子,我撩起小窗纱帘的一角,想让冷风透进来醒醒脑子。可是即便下了雨,今夜的惠宁城也并不寒冷,风很温和,裹杂着春意的友善。 遥想我去年刚离家时,那会儿还是冷风裹人的秋天呢。 都城街边有许多的枫树,成片树叶赤红而鲜艳,美得张扬极了。 走的时候我没带多少东西,本也没什么行李,唯独摘了一片枫叶,穿上绳子,挂在腰间,怕离开之后会想家,到时可以看看都城的枫叶聊表思情。 我牵着一匹马出门,挑了个大晴天,大摇大摆从正门走的。 走出不远,我回头看向那门,恍如回到七岁初来时,就在这门口,我爹娘领着我,指着一个年轻美艳的女子对我说:跪下,叫师父。 那女子便是我的师父,扬威夫人。 扬威夫人姓江,单名一个唯,据说这是她认识大将军之后改的名字,以前她叫什么,鲜有人知道。 她当真是一个奇女子,长得美艳张扬,就如那红枫一般夺目亮眼,尽显锋芒而不尖锐,为人聪敏而不圆滑。知道她的人,从没有以美人称她的,叫她一声女侠,将军,或是简单称一句夫人便是足够了。 她打小就不爱什么琴棋书画,偏爱练武,钻研兵法。小时候女扮男装,跟着兄长跑到了战场上,后亲手斩下敌国大皇子之人头,大溃敌军之气焰,而那场战役的结果,自然大获全胜。 她在边疆不畏艰苦,一待便是四年,立功归来,被封为扬威夫人,官居一品,声名远扬。而她最为默契的战友,也是她的心爱之人杜凌君如今的大将军。皇帝亲自为他们指婚,成亲当天,都城热闹非凡,百姓都知道他们夫妻俩是守卫宣明国的大好人,战功累累,自然对他们极为爱戴。 不过我师父并不是个高调的人,后来边疆和平安定,她安心守在都城,不再上战场了。她娘家和婆家的势力在那摆着,她又不争名利,处事谨慎,不落人把柄,这么多年也没让小人着道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