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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伏完还没下手,外戚清流已经联手,放火的只能是宦官。 来不及多想了 ,阿楚当即转身,连拴着的马都顾不上了,直接开了多年不用的速度修改器,靠着两条小短腿向司徒府跑。 盛日升起在中空,住宅区寂静得离奇,阿楚眼睛眨也不眨,紧紧地盯着发出浓浓灰烟的那一点,几乎要忘了呼吸。 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就她所知道的,窦武政变被宦官提前得知,所有参与者全部被杀,亲族尽受党锢;何进欲灭宦官,事泄后宦官挟持皇帝,朝中大乱。 而现在,宦官似乎已经察觉了刘郃要对他们不利。阿楚不知道此事有何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司徒府里的谋士身上。 阿楚握紧了拳头。 跑起来、 再快一点、 马上就到了! 她咬紧下唇,速度提到了最快,也不顾忌这东西的副作用了,舌尖抵住上颚,硬生生地将血腥味向喉咙里咽。 ……到了! 她顶着浓烟勉强刹住,飞快向司徒府奔去。 火光烛天,人声如沸。 阿楚呼吸一窒,途中所想已经全部被抛到脑后了,心中只剩焦躁。 她吃力地推开大门,顶着滚滚浓烟,在盛午的烈烈火光里冲进去。 先北后东再北向西,她拿袖口掩住口鼻,依着记忆向荀彧的所在的那间厢房飞奔。 她想不了太多,也顾不上聚集在厅堂的刘郃陈逸等人了,忍住咳嗽,避开倒塌的房梁,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荀彧啊荀彧,不管你未来是哪一方的王佐之才,现在都不能折在这里、折在宦官的诡计下! 系统立刻反应过来,在她手中塞了两条湿手帕,心急如焚地指挥: “右边右边,再向右点,荀彧就在里面!” 阿楚努力压低身子,左手捏紧手帕,捂住口鼻,右手不断拨开坍圮的建筑。 视线一片模糊,烟尘混着倒塌立柱的木屑,在火光中逼得她无路可走。她隔着湿帕轻轻咳了一声,压住呼吸,慢慢地匍匐向前。 长裤的膝盖处已被蹭得乌黑,阿楚在满眼火光里,几乎觉得膝关节开始隐隐发痛——天知道她本是没什么痛觉的。 “……”真要命。 所幸煎熬的时间不算太久,她忍着恶心又向前半行半爬了一段,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湖蓝色衣摆。 这是……! 阿楚又咳嗽了两声,提起气跨过了燃烧的竹席,伸出右手,一把扯住那片袍角。 荀彧被灰迷了眼睛,一时难辨方向,正在屋中徘徊。陡然被人拉了一把,立刻明白了情况,尽管不知道对方是谁,还是顺着力道向她靠近。 阿楚白净的小脸早就在大火中被尘土沾满,灰扑扑的看不真切,只是那双翠绿的杏眼太好辨认,因此不至于认不出来。 荀彧一见是她,先是怔了一怔,等阿楚再拉,他才回过神,对着她点头。 烟尘太大,站在这里说不出话,阿楚直接伸手,将另一条帕子塞到他手里,示意荀彧模仿她,拿湿帕捂好口鼻。 荀彧依言而动。 阿楚看着他不问原因,乖乖照做的模样,心中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别人她未必需要管,可荀彧是在她初到雒阳,雪中送炭帮过她的人,又是只身待在厢房的,太危险了,她不能不救。 眼看着火势未减,滚滚浓烟仍然不间断地从各处房间向外扩散,阿楚在心里踩着张让高望几人,狠狠咒骂了两句,一把拉住了荀彧的手,咬咬牙,带着他矮身跑起来。 好在室外空旷,阻碍不多,阿楚拉住荀彧,绕过火势最盛的地方,勉强也算逃脱火场了。 她扔开手帕,大口喘着气,放下牵着荀彧的手,终于敢放心地咳嗽了。 荀彧脸上也沾了黑灰,却依然是世家子弟的气度。他对着阿楚深深弯腰,揖了一揖,眼神前所未有的真诚: “此番多谢女郎相救,彧实在…彧感激不尽。” 阿楚摇头:“不用谢我。‘无恻隐之心,非人也’,何况你愿意教我雒阳政事,替我解答那么多问题,该道谢的是阿楚才对。 我要进去了,荀郎君先擦擦脸吧。” “女郎要去哪里?” “——呀,女公子这是去哪儿?” 另一道成年男人的声音插进来。 阿楚正在让系统准备沾水打湿的外套,盘算着冲进去再救几个重要人物出来,好给宦官点颜色瞧瞧,一听这声音,连忙转头。 这男人骑着马,身后带着一队军容整肃的士兵,自己的表情却不算严肃,看向阿楚时,眼中似乎还有一点笑意。 阿楚仰头看着这张脸:“……”我靠。 见阿楚没有回答,这人也不急,转头对着身后的近卫低声吩咐了两句,身后的军队立刻行动起来,向着烟尘汹涌的司徒府鱼贯而入。 阿楚:“……” 男子翻身下了马,对着阿楚荀彧各行了一礼: “对不住啊,忘记自我介绍了。 在下大司农曹巨高之子,曹操曹孟德,听闻不其侯剿宦,又见司徒府走水,便立刻赶来救火了。” ……我早知道是你了。 可是,怎么是你啊? 阿楚忍不住瞥了眼荀彧,才发现他早就不动声色地擦净了脸。注意到她视线时,竟还对着阿楚微微一笑,接着才对着曹操回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