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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然过去三十几载。 萧岚轩以萧家家主名义托官衙全力追查真凶,势必将幕后黑手揪出来。聚缘楼投毒案与萧召昀的命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刑部、大理寺卿以及官衙便将两案合在一起调查。 花未情已下令让花氏和萧氏名下所有商号都提高警惕,万不可让人再做手脚。 那一日,花未情刚去了京城西郊的店铺查探,并将早已准备的一些银针交给管事,让管事必定将饭菜茶水等物检查检查才能呈给客人。 折返时,在繁华街道上,挑起了马车帘子往外看,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面孔。那人虽然头发凌乱,衣着褴褛,但花未情却认得出他。那是同他一起成长大的弟弟,也是前世夺他家常将他残害致死的仇人。 花未情叫了停,在远处挑着帘子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看到那人窝在角落,断了一条腿,狼吞虎咽地吃着一个沾了灰的馒头。 花未情眼里泛红,他是恨庄易璃,恨得入骨,但这一世的复仇却从来没想过要将他置于死地。庄易璃心狠手辣,却也是同他一同长大的弟弟,在庄易璃暴露本性之前,他们像所有亲兄弟那般。 如今看他这个模样,虽然是他咎由自取,抑或是罪有应得,花未情心里却疼痛不止。放下了帘子,花未情让车夫过去将一锭银子放在庄易璃面前,而后乘着马车离去。 陆府。 陆逵慵懒地靠在躺椅上,手上转着两个黝黑的琉璃珠,琉璃珠碰撞间发出轻微声响。较暗的阴影里,站了陆府管家,他弓着身子道:“东家,刑部和大理寺卿对这件案子揪着不放,小的怕他们会查出点什么?” 陆逵蓦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泛着戾气,“若不是你办事不利,留下疑点,事情又怎会到今日这种地步。” 管家身子抖了抖,“小的该死。”将尸首移至萧府桃园,意欲嫁祸萧岚轩,却怎么也没想到萧召昀会被聚缘楼的伙计认出来。 陆逵轻蔑地瞟了他一眼,继而缓缓闭上眼睛,“你再去办一件事,若这件事在办不好,那我这陆府,你也别呆了。” 管家额头沁出一层薄汗,陆逵这话表面上倒也没甚,但他知道陆逵太多秘密,不呆在陆府那极有可能就呆在地府,他心里明白。抹了抹额头的汗,管家干着嗓子道:“东家请吩咐。” 萧府。 自从萧召昀离世后,萧夫人整日神志不清,时而哭哭啼啼,时而傻笑不止,菊园的下人都对她敬而远之。萧政勋近日忙着打理回苏州的事,也没空隙去照顾自家夫人。 萧夫人搂着萧召昀的枕头,靠坐在萧召昀睡过的床,一双肿起来的眼睛眼神溃散,小声呢喃着:“昀儿,我的昀儿,乖,以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她就这么靠着床边,呢喃到深夜也不歇息,先前负责看着她的丫鬟早已去歇下,留她一人在这里。突然,房里的烛火被一阵阴风吹熄,纸糊的窗砰地一声打开,房中的帘子迎着风鼓起,萧夫人两眼放光,抱着枕头站起来,“昀儿,我的昀儿,你在哪?快出来见见娘亲……” 阴风阵阵地吹,没了烛光的寝房里朦朦胧胧只能见到事物轮廓,萧召昀并没出现,反倒是有他的声音,故意拉长的声音在四周飘荡,“娘,娘亲,孩儿死的好惨……” 萧夫人眼泪啪啪地掉,“娘亲知道,昀儿,娘亲知道……” “娘亲,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不然,孩儿怀着怨气,在阴间地府也不能转世投胎。” 萧夫人沙哑的嗓子,“昀儿,你快出来,出来见见娘亲!” “娘亲,你快答应孩儿。” “好,好,娘亲答应你,娘亲一定会为你报仇!” “娘亲,你记着,孩儿是被萧岚轩害死的,是他害死了我,你记着,一定要给我报仇,不然孩儿就要永生永世做孤魂……” “恩恩,我记着,我一定记着!” 过后,一切归于平息,萧夫人抱着枕头跪坐在地上,口中小声呢喃,“娘亲一定会给你报仇……”反反复复地呢喃。 翌日,阳光灿烂,正巧赶上萧逸尘五岁生辰。前些日太多事情发生,也没留意,还是昨晚花未情突然想起的,萧岚轩却忘了个干净。 魏灵溪一大早就来了桃园要给萧逸尘庆生,也只有他一直放在心上,就连花未情的生辰他也都记着。 两夫夫没来得及给儿子准备生辰礼,花未情为了弥补,用了早膳就出门给儿子挑生辰礼去了。 魏灵溪送给萧逸尘的是一套他珍藏已久的文房四宝,萧逸尘这孩子十分好学,年仅五岁便能背诵上百首诗词,跟萧岚轩小时候十分相像。花未情对这一点倒是很欣慰,尘儿长得像他,却不像他小时候那般懒散。当年他五岁时也只是会背些风月诗词,连笔都不会抓。 魏灵溪过来给萧逸尘过生辰自然是要留下用膳,中间空闲下来的时间便教萧逸尘写字。书房里,五岁大的萧逸尘坐在魏灵溪的腿上,魏灵溪面携浅笑,十分耐心地教他一笔一划地写毛笔字。 魏灵溪的那一手字写得十分有风骨,丝毫不比史上留名的书法家逊色。若是萧逸尘能学得他的那一手字,那世上也没几个人能与他的字媲美。 萧岚轩在窗外看着魏灵溪手把手教着萧逸尘写字,想起小时候,他常常溜到梅园,魏灵溪也是这般耐心地教他写字。那时,他还不晓得这位美貌男子是他的亲爹爹,但却从心底里喜欢他,喜欢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对他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