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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这里,与中庭隔得不远。穿过中庭,便是赫连恒的住处。 宗锦一人在廊下躺了半晌,景昭没再回来,他便又换了几个姿势,或是躺着或是趴着的想事。然而他哪有那么多事想起,翻来覆去不是洛辰欢的背叛,就是赫连恒的种种。哪个都是他不愿意去琢磨的,哪个又都是他忘不掉的。 不觉间,宗锦竟就在风口里睡着了。 他短暂地做了个梦,梦见少时跟父亲去天都城朝见,他想上摘星塔,却侍从拦着死活不让上。再往后,有一少年,躲在树后笑出了声。 阿嚏!! 宗锦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将他自己从浅浅的梦里拽了出来。他都差点忘了还有这档子事,那个少年也好,少年说过的话也好,他早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吸吸鼻子,终于爬起来,转头进屋关上门,打算入睡。 两个时辰后 他!失!眠!了! 宗锦等着铜铃大的眼睛,呆望着梁上。他翻来覆去想睡,却不知怎的越来越清醒,最后念及白天和景昭闲聊的那些话,竟然把睡意都赶跑了。北堂列真是那个北堂一族吗,那个北堂一族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赫连恒?他越想越不确定,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名字,记错了事情。 想知道答案倒还简单他只消去问,赫连恒就会答。 可宗锦不想见赫连恒,更莫提去问。 而他现下抓心挠肝的好像去确认答案。小倌在榻上又滚了两个来回,抓着头发告诉自己: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懂得克制。 就在这时,外头打更声传来,还有句隐隐约约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已经到戌时了。 夜深人静,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候;虽说他不能去问赫连恒,但这等大事,多少也是会留有些地方志等书籍记录的吧?宗锦逐渐控制不住自己如脱缰野马的思绪要不然去书房找找地方志,一看便知? 他倏地坐起来,思考片刻后开始穿鞋。 赫连恒的住处他熟,穿过中庭后进去,左手边是议事之处,右手边赫连恒的卧房,直走是一处天然温泉供赫连恒沐浴。而二楼,一间房藏书,一间房是茶室。 不得不说,赫连恒这厮还真是会享受。 过去在尉迟家,他身为家主,五进五出的本家府邸,他也只住个正院带暖阁罢了;而这赫连府,不但大,还专有二层楼供赫连恒一个人住。 趁着夜色正浓,宗锦披着件深色的外衫,鬼鬼祟祟躲过值夜的兵士,摸进了中庭。 远远的他便能看见,赫连恒卧房的灯火已熄,想必早已歇下。这正遂了宗锦的心意,他一边谨慎地观望四周,一边迈进了屋舍的长廊。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将鞋脱了,赤足进去以免脚步声扰人。 小倌顺着长廊走到尽头的青雀阁,再蹑手蹑脚地上楼,很快便摸进了赫连恒的藏书房。 藏书房一片漆黑,宗锦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着墙走,生怕撞到什么东西而惊动楼下睡着的男人。很快他便摸着了书架,就扶着上面一摞摞的藏书往里,直到眼睛完全适应黑暗,他才依稀看清楚几案所在之处,连忙走了过去。 油灯燃起,火光晃晃悠悠,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 这一切还算顺利,宗锦举着油灯开始到处找寻地方志。赫连恒约莫是极爱看书,单单是他说话时装腔作势的口吻,宗锦都能察知;而这屋里的书实在是多,从列国战记,到神话通史,还有诸子学说五花八门的正经书,什么都有。 他一本本翻着,左找右找都没寻到地方志;他又换了个书架,上头竟还有些话本子、野史类的杂书。 原来赫连恒,也有这般不正经的消遣。 宗锦想着,将手里中的《巳时巡游记》合上,放回原本的位置,又往下再抽出一本 《我与尉迟二三事》 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尉迟是他想的那个尉迟吗? 宗锦震惊地将油灯放在书架的空处,接着晃悠的烛光翻开那本书的某一页。 尉迟岚拔剑刺去,眸中亦有不舍,只道:若为情束手束脚,那便不是我尉迟岚了。;他定是在逞强,我甚是了解,却又无言以对,更道不出一言乞命。 宗锦看傻了眼,但这上头赫然写得就是尉迟岚三个字,一字不差。 他有些惊恐地往后看,这写书人矫情极了,字字句句都在写情爱。翻过三四页,宗锦忍无可忍地将书合上,忿忿插回去,只当自己没看到这乌遭的玩意儿,再重新抽出一本。 这回他连书名都没看,直接翻开来,里头赫然是一句尉迟岚一声嘤咛,眸中情韵若三月桃花盼人采摘。再往下,便是全是些不堪入目的艳话。 宗锦再合上书看封页,好家伙,这书叫《山情风爱》。 他脸都红了不是因自己被写进书里而羞赧,而是气的一下子没控制住火气,唰唰几下将书撕烂成几瓣。 赫连恒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看这些书是想做什么?! 男人看这些,尉迟岚是不会少块肉;但男人看这些,对尉迟岚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