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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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体怎么样?真的没事?” 黄沙俱乐部,木星看着一脸淡定的陈烛怜很是担心。 “没事。”陈烛怜道:“我能让自己死了?” 木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沉默下来,看着手机上夏露滋出逃的监控。 “能找到这个人吗?” 木星摇头,“这个人很谨慎,连声音都是处理过的,甚至于身形都是伪造出来的,我没有办法。” “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木星又问。 “嗯?” “夏露滋的出逃和你要去纳比岛有没有关系?” 陈烛怜皱眉:“夏露滋不知道这件事。” “夏露滋是不知道,可带她离开的人呢?你不会真以为他是夏家的人吧?” 陈烛怜摇头,“他当然不是夏家的人。” 夏家的人不会傻到教唆夏露滋给她下毒,更不会用这种方式带夏露滋离开。 “半个月前,你带夏露滋回家,那人就进入陈家了,他一定在外面联系过夏露滋。” 陈烛怜皱眉,“不可能,夏露滋之前身上一直有定位监听。” “定位监听?那如果他们没有说话呢?如果他们一直是同路呢?” 木星的解释确实合理,可如果这么推算,那么夏露滋从开始就在和她演戏?演了快一个月,她图什么? 陈烛怜想着摇摇头,“不对,她的动机是什么?她没有理由。” 她没有理由在那些人可以帮助她脱离自己的控制时回到S洲、回到陈烛怜手里,更没有理由在跟自己回陈家之后又出逃,这样的行为百害而无一利。 木星耸耸肩道:“这你就要问她了,说实话,你这个小奴隶,我一直不太能看懂。” “上岛的事先推迟,先帮我找到人。” 木星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陈烛怜找人确实找的疯狂,夏露滋这边过得就有些惬意了。 她被一个人关在一个房子里,每天都有人按时送吃的过来,冻不着饿不着的,每天只需要动动脑子想一想怎么逃跑。 她从不认为陈烛怜会孤身一人犯险救她,能救她的永远都只有她自己。 可她到底低估了陈烛怜…… 一直被关在一个地方,夏露滋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终于,一直锁着的门被打开,夏露滋愣了愣,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面具男。 他又戴上了面具,还是那个变声器,“跟我走。” “去哪儿?”夏露滋一下子戒备起来,她有预感,今天出去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面具男笑了一下,“陈烛怜来了。” “!” 夏露滋下意识的反应是不可能,她知道那些人开出的条件是什么,让陈烛怜孤身一人、不带任何武器交换夏露滋。 被带到前厅的时候,夏露滋对陈烛怜的到来仍然存疑,直到看到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前厅很宽阔,夏露滋环视一圈,是类似于魅夜的建筑。 两个沙发相对而置,夏露滋被控制在沙发旁边,面具男坐在沙发上,周围都是黑衣保镖,反观对面的沙发上,陈烛怜一个人坐在那里,可气势依然不减。 目光移到陈烛怜身上时,陈烛怜也正抬头看着她,一瞬间,夏露滋心虚的别过了头。 陈烛怜轻笑一声,“人,还我。” 面具男看了一眼夏露滋,淡淡的说道:“别急,这应该问她的意愿吧?” 夏露滋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只是一直看着陈烛怜,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陈烛怜真的来了。 只听男人轻笑一声,道:“她应该不想跟你走。” 陈烛怜挑眉,看向夏露滋。 夏露滋愣了一下,在接收到陈烛怜的目光后,下意识后退一步。 面具男又道:“陈二小姐,夏露滋小姐作为我们的合作人,我们会最大力度保护夏小姐的权益。” 陈烛怜感到可笑,“夏露滋跟你们合作?” “当然,您难道不知道吗?” 陈烛怜点点头,“然后呢?” 面具男看向夏露滋,“我想夏小姐想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陈烛怜挑眉,看向夏露滋,“哦?” 夏露滋不敢直视陈烛怜的眼睛,逃避性的闭上眼睛。 陈烛怜无声的笑笑,“她愿不愿意不重要,至于你……” “或者说,你们,在害怕什么?”陈烛怜话头一转,看向面具男,“你不想让我看到你是谁?还是故作神秘?” 男人摇摇头,“陈二小姐,如果你今天能活着出去,我们还会再见,如果你不能活着离开,我们也没必要再见了。” 陈烛怜扫了一眼周围人身上的枪,“废话什么?我都一个人来了也没人敢开枪?” “哪里,杀你不是最终目的。”面具男说着示意身边人把一个文件夹给了陈烛怜,“这是我们的诚意,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也不想跟陈家结仇不是?” 陈烛怜冷笑一声,接过文件夹,她敢一个人来自然不是毫无准备的。 两天前,陈家就已经控制了纳比岛的所有经济来源,纳比岛的水太深,她不敢轻易涉足,但对付几个小会所,还是可以的。 虽然这并不会完全伤着纳比岛,但好歹得断几根骨头,残喘几个月。 文件夹打开,入目第一张照片就使得陈烛怜呼吸一滞,是岑栾! 紧接着往后翻,是一份合同,岑栾自愿参与诺亚基地实验研究! 再往后,就是陈烛怜早在三年前就见过的实验报告: “……诺亚基地188号研究员慕钰凝宣告研究失败,实验体死亡……” 就是因为这份残缺不全的实验报告,陈烛怜离开了S洲,在魅夜待了三年,这也是她手里唯一的和这个基地有关的东西。 “岑栾是自愿参加的实验,负责他的研究员慕钰凝也死了,这件事,我们认为可以到此为止了。” 陈烛怜冷笑,“让我收手也可以,告诉我实验的具体内容。” “这不在我们的谈判范围。” 陈烛怜眼眸微眯,“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是吗,林修永?” 夏露滋很明显的能感受到陈烛怜气场的变化,虽然她并不认识林修永,但她清楚的知道陈烛怜现在很生气,并且并不想压抑怒火。 男人笑了一下,伸手摘下了面具,取出变声器,“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开始。” 林修永笑笑,站起身来,“真是没意思,先前就听阿栾说过你聪明,还真是没劲,还是你这小奴隶好玩。”说着,手还摸上了夏露滋的脸。 夏露滋想要躲开,却被人控制住,动不了。 林修永的一声“阿栾”刺激了陈烛怜,陈烛怜站起身来,“你和……” “是真的。”林修永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那个合同……也是我自愿签的。” “你!” 陈烛怜上前一步,却被林修永掏出枪抵住额头,“早知道你从来没信过我,我也不用跟你演这么长时间的戏。” 陈烛怜冷哼一声,“错漏百出,建议你去电影学院进修一下。” 林修永笑笑,“会的。” 林修永的笑真的人畜无害,在加上他长得显小,任谁看过去都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大学生。 陈烛怜瞪着林修永,“为什么?” 林修永看着陈烛怜,一脸悲伤,“我最爱阿栾了,我想让他给我生孩子有错吗?” 陈烛怜皱眉,“你在说什么?” 林修永笑笑,“说实话,你要是没有抓慕钰凝,我们都已经准备放弃你了。” 陈烛怜冷笑,“不就炸了你们一个基地,至于?” “我们当然比不上二小姐的毅力,一查查三年。” 林修永说着眼睛向周围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外面都是你的人,但你……不会活着出去了。” 陈烛怜眼神骤变,伸手就要去夺枪,林修永笑笑,大方的把枪扔给陈烛怜,紧接着后退几步。 突然,二楼出现许多狙击手,瞄准着一楼的人,“好好享受吧,陈二小姐。” 陈烛怜猛地抬头,看着那些黑黝黝的枪口,她连忙打开耳边的微型通讯,一边说着一边朝夏露滋方向跑过去,“看好大门,任何人不能出去。” 紧接着,通讯被切断,缜密的枪声接踵而来,厅内瞬间血流一片。 陈烛怜拉着夏露滋躲到前台桌下,夏露滋惊魂未定,她看向陈烛怜,眼睛慢慢地聚焦着。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看着陈烛怜和那人谈判,然后看着男人摘下面具,然后她就看见二楼有好多枪指着她…… 外面的枪声渐渐消失,夏露滋似乎听到有人在叫陈烛怜,她看向陈烛怜,“我……外面……” 陈烛怜没有说话,只扶着桌子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露滋似乎看到陈烛怜身上有血。 夏露滋紧跟着走了出去,眼前所见令她有些腿软。 死了一地的人,二楼栏杆上还有人挂在那里,有的人直接从二楼砸下来,血浆溅了一地。 夏露滋扶着桌子,看向陈烛怜,呼吸瞬间一滞,这次绝对不是错觉,陈烛怜中弹了,而且还不是一个,右肩上、腰上、腿上…… “噗通”一声,夏露滋直接扶着桌子跪了下来,她实在站不住了。 陈烛怜为了保护她身中数枪,不论是从哪方面入手,都是不应该的。 宦琬在走过来的瞬间陈烛怜就抓着她的胳膊晕了过去,闭眼前最后一句话就是:“别动夏露滋……” 陈初夏赶到时,陈烛怜的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了。 看见陈初夏过来,宦琬自觉地跪下。 “啪!” 陈初夏根本没有留着力气,一巴掌把宦琬打歪了,“谁允许你们擅自行动的!” 宦琬不敢说话,跪直身体,陈初夏却不再看她,而是转向了一边的夏露滋。 夏露滋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懵懵的状态,哪怕现在陈初夏的枪已经指向她,她还一直停留在陈烛怜晕倒的那一刻。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血,陈烛怜的身上也有好多血,她的头发也散了,那是她见过的陈烛怜最狼狈的时候。 这算不算是为夏家报了仇?她是不是真的就自由了? 她似乎应该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笑不出来,心底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想要陈烛怜活,她想要陈烛怜再次站在她跟前,哪怕她跪着。 夏露滋从到了医院就一直跪着,她面向手术室,心底里一直在祈祷。 理智告诉她,陈烛怜不能死,陈烛怜死了她也活不成。 可是在祈祷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却只有陈烛怜,连她自己都没有。 她不知道陈初夏来了,也不知道宦琬挡在了枪前面…… “小姐,二小姐说别动夏露滋。” 陈初夏看着宦琬,漆黑的瞳孔那样死沉、寂静,好似一把利剑洞穿所有,“让开。”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冰冷。 宦琬不动,害怕的看着陈初夏,她真怕陈初夏先一枪崩了她,然后再杀了夏露滋。 好在陈初夏身边一直有一个冷静的帮手——云信。 云信上前一步握住陈初夏手腕,“小姐,冷静。” 陈初夏缓缓抬眸看向云信,云信道:“二小姐醒来是一定要见她的。” “尸体保存好点也是一样的。” “小姐,您想想二小姐要的是尸体吗?” 陈初夏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等,静默片刻,道:“她还有脸提条件。” 云信看着陈初夏眼里的杀气慢慢消退,松了口气,刚想要夺枪,陈初夏又再次握紧了枪。 “小姐?” “我再说一次,都让开。” 宦琬不知所措的看向云信,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说得动大小姐,否则就只能祈祷二小姐现在醒过来。 陈初夏看向云信,“令行禁止,绝对服从,需要我再教你一遍?” 云信愣了一下,陈初夏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公式化的跟他说话了。 云信叹了口气,慢慢地松了手,低着头站到一边。 陈初夏略微歪头,看着宦琬,“你。” 宦琬看见云信给她的眼神,识趣的退一边,露出了夏露滋。 开玩笑,大小姐现在这个样子,她完全可以相信自己不让开,大小姐绝对会先杀了她。 夏露滋仿若才知道陈初夏的存在,怔愣的抬头,看着陈初夏,眼里的痛苦与麻木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你还有什么遗言?”陈初夏问。 一直没有反应的夏露滋突然落了两滴泪,泪水顺着滑下来,滴落在地板上,在寂静的楼道里声音被无限放大,“对不起……” 夏露滋突然痛哭起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夏露滋捂着脸,哭声回荡在走廊里,没有一个人不会不因此而感到悲痛。 陈初夏冷冷的看着她,“这就是你的遗言?” 夏露滋抬起头来,泪水挂在脸上,看过去真的很难不惹人心疼。 夏露滋摇头,“我知道我活不成,但是,我恳求您,能不能等主人醒来?” “要求还挺多?” 夏露滋俯身叩首,“我知道您不会在乎我这一条命,但是我有话想对主人说,我恳求您,等主人醒过来。” “你现在就可以说。” 夏露滋摇头,“不,我要亲眼看着她醒过来。” 陈初夏冷笑,“现在再装深情有什么用?再不说你就真的没机会说出口了。” 夏露滋抬头,她知道陈初夏是认真的了,夏露滋面朝着手术室,工工整整扣了三叩首,起身,看着陈初夏,“烦请您转告她,我好像真的没有恨过她。” 话毕,夏露滋闭上眼睛,陈初夏扣动扳机。 她听见声音了,她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枪上装了消音器,夏露滋只听见一声闷响,子弹穿透血肉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 夏露滋睁开眼睛,她看见陈初夏压低了手腕,子弹打入她的大腿。 霎时间,她好像感受不到痛苦,只怔愣的看着陈初夏。 陈初夏看也不看她一眼,把枪扔给云信,对跟来的侍卫道:“关地牢里去。” 夏露滋毫无反抗能力,就那么被拖了下去,似乎过了许久,撕心裂肺的痛苦袭上胸来,夏露滋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 陈初夏根本没想过要她活命,没有人给她处理伤口,也没有人给她水和食物,她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才活下来的。 —— 陈初夏看着陈烛怜从手术室转移到监护室,身形不稳栽到了云信怀里。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肩上的位置距离心脏太近,压迫到了神经,什么时候醒过来不好说。”一声如实说道,“还有,二小姐虽然对一些毒素有抗药性,但是此时二小姐身体太过虚弱,毒素就难免活跃了。” 陈初夏深吸一口气,站定对云信说:“你去请药宗的人过来。” 云信点头,“小姐放心,已经派人去请了。” 陈初夏摇头,“不,你亲自去,我不信其他人。” “好,你别着急,我这就去。” 看着云信离开,陈初夏又对宦琬说,“你现在,去审问夏露滋和今天抓到的人,让他们交出解药。” “是。” “华医生,您也是看着小怜长大的,我以一个姐姐的名义恳求您,救她,一定要救她。” “您别急,我一定尽力。” 陈初夏后退一步,深深的鞠了一躬,“有劳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陈初夏才脱力似的靠在了墙上,低着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医院分析科内,陈烛怜的师父师兄们和医院的医生研究着解药,地牢里,夏露滋被严刑拷问,奄奄一息,唯有监护室外一片寂静。 陈初夏坐在长椅上,头埋在云信怀里。 身体在无声地颤抖着,云信紧紧搂住陈初夏,周围再没有其他人,一墙之隔的监护室里,陈烛怜安静的躺着,真的是难得的安分了。 如果换一个情景,那陈初夏应该是很开心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初夏才缓缓坐直身体,脸上什么都没有,但眼睛还是通红。 云信安静的看着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像这样子在外面落泪的情况真的少之又少,至少在当上家主之后是一次也没有的。 陈初夏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看着云信,“人还是没找到?” 云信摇头,“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陈初夏叹了口气,弯下腰,双手扶着额头,胳膊撑在腿上,留给云信一个背影,“三天了……” 陈烛怜已经这个样子三天了,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次了,体内的毒素越来越猖狂,再拖下去,怕是真的没救了。 安慰的话堵在喉咙里,云信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劳。 突然,一个女人快步朝这边走过来,“我找到药了。”她站在陈初夏面前,直截了当的说。 陈初夏愣了愣,抬头看着女人。 女人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现在还在喘着气,脸上淌着薄汗,可这似乎对她精致的妆容没有任何影响。 “你是……”陈初夏站起来,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木青筠。”木星说着把药塞到陈初夏手里,“所有毒素混合之后,要做解药,这个缺一不可。” “陈烛怜早就给她找好了退路,这是她最后的底牌,还有,别杀夏露滋,否则陈烛怜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陈初夏嘴唇微张,半天说不出话。 她把药给了云信,“你快去。” 云信把药送到了分析科,回来时木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陈初夏一个人坐在那里。 云信走过去蹲在陈初夏跟前,握住陈初夏的手,“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小怜喜欢上了夏露滋。” 云信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淡笑道:“不明显吗?她从前什么时候带人回来住过,还让你见过了。” “没有吗?” “有吗?”云信笑笑,“小姐,她从前带回来的人都是玩完就送走了,你见到的人哪个不是你先发现的?” 陈初夏沉默了。 “小姐,放过夏露滋吧?她受的苦够多了。” “我气不过,她凭什么……” “我知道。”云信点头,“我知道的,小姐,您心疼妹妹,可是夏露滋受的苦够多了,这些天那些人对夏露滋的折磨就没有停过,如果夏露滋真的废了,您让二小姐怎么办?” 陈初夏抬眼看着云信,“我是不是太坏了?” 云信摇头,“没有,至少您对陈家,对二小姐,对我……”云信停顿一下,继续道:“都是极好的。” 陈初夏抬头,眼里明显含着泪,却是强忍着不掉下来。 云信站起来,伸手擦掉陈初夏眼角的泪,“小姐今天怎么一直哭?让属下看的好心疼。” 陈初夏看着云信,无声的笑了一下,随后搂住云信的腰,“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夏露滋知道,对于陈初夏来说,一枪杀了自己未免太过简单,她每天被不同的刑罚“伺候”着,问来问去也只有一句“解药在哪儿?”根本没有人想过要从她嘴里到的答案,陈初夏只想要折磨死她。 木星看着已经解了毒,却还在昏迷中的陈烛怜,叹了口气,坐在她床边,道:“我原先以为你就够倔得了,没想到你姐姐更倔,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露滋快死了,你姐姐每天用各种酷刑招待着,她在你手里都没有受过这罪吧,你不心疼?” 木星也没有看陈烛怜,只低着头自顾自的道:“你真的喜欢她吗?你喜欢她你怎么忍心一个人睡那么久,留她一个人在外面对付你姐姐?” “还是不够喜欢吧,我早就说过了,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哎,”木星又叹了口气,戳戳陈烛怜的胳膊,“你真的不愿意起来?你再不起来你的小奴隶真的要死了。” “知道了,别戳了,你挨几枪试试。” 陈烛怜突然出声吓了木星一跳,木星愣了一下,“不是吧,还真管用?” 医院各种药供着,药宗的各种能起死回生的药也用着,再不醒来,陈烛怜感觉都要对不起这些药了。 木星激动地站起来,刚想说出去叫医生,突然狐疑的看着她,“你不是刚醒?” 陈烛怜笑着点点头,“有两天了吧。” “什么!”木星上前一步,“你早就醒了你不说?你就是想要夏露滋死吧?” 陈烛怜虚弱的笑笑,“夏露滋死不了,但是我暂时不能醒。” “前两天我阿姐在,不方便睁眼。” “干什么?” “易个容呗,你找个人扮成我的样子躺在这,我上岛转一圈去。”陈烛怜被木星扶着慢慢坐起来,说,“我姐要是知道我醒了,一定会对我严加看管,到时候别说上岛了,我连纳比岛的那些资料都不会看见。” 木星坐回椅子上,淡淡的说道:“说实话,我也不赞同你上岛。” 陈烛怜笑笑,“晚了,那些会所已经被我端了。” 木星皱眉,“你说什么?” “我有我的人,是我阿姐管不到的,我给他们的指令是,24个小时之后没有撤回命令,按原计划实行,虽然干的有点隐秘,但纳比岛绝对受到了重创,我们的梁子是真的结下了。” 这何止是有点隐秘,先不说陈初夏这两天一直在查这些东西,就说她木星遍布全球的眼线,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招玩的,比“狸猫换太子”还妙! “你怎么做到的?”木星实在好奇,问道。 “怎么说呢,”陈烛怜稍微侧了点身子,避开伤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我的人在里面蛰伏了三年,干什么的都有,有的都干到经理的位置了。” 木星:“……”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木星突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是啊,这些地方是收集情报最好的去处,这不连我都去魅夜了。” 你可真是身先士卒的好典范。 木星笑笑,“所以?” “所以人家只是内部换了点人罢了,你能知道什么?” 确实,像这种事,木星确实不会在意。 “你伤好了没就到处乱跑,还有夏露滋怎么办?” “我就是去纳比岛玩的,好没好能怎么样?”陈烛怜无所谓的说,“至于夏露滋,我姐不是想杀她?杀就是了。” 木星皱眉,“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陈烛怜伸了个懒腰,稍微动弹了一下,“你晚上把人找好,要演技好点的,要不你找个演员吧,我晚上走。” “这么着急?” “废话,我姐巴不得24小时守着我,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把她支出去了,还不得快点。” “你弄的?她干什么去了?” “杀夏露滋去了啊,要不还有什么事能让她离开我?” “嗯?”木星真的是被陈烛怜搞得一愣一愣的,“你能把话说清楚吗?还有,你什么时候干的?” 陈烛怜笑笑,“事情要解决也很简单,我要去纳比岛,我姐肯定不要我去,甚至会拿夏露滋来威胁我。而我姐,不杀了夏露滋,肯定平不了气,这不就巧了?” “我让人告诉夏露滋搞点事,让我姐杀她一次,把她弄出来,然后你找人代替我,我跟她一块去纳比岛。” 木星笑着摇摇头,“真是防不胜防,剩下的我也不问了,懒得猜你的脑回路。” 陈烛怜笑笑,不说话。 夏露滋在收到陈烛怜的命令是很是意外,她虽然不知道陈烛怜为什么不直接来救她,但她知道这是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了。 陈烛怜让她搞点事,把陈初夏吸引过去。 这个时候,有什么能吸引到陈初夏的注意力?无非就是和陈烛怜有关。 于是当天下午,夏露滋就借着审讯,交代出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害过陈烛怜。 本来就是找个理由随便问两句,结果不小心问出了大秘密,负责审讯的人不敢耽误,立马报告给了陈初夏,陈初夏果然来了。 按照陈烛怜安排的,那天陈初夏杀的不是真的夏露滋,连续一周的折磨,夏露滋在最后一次受刑时讨了巧,伤了脸,再加上陈初夏只见过她两次,盛怒之下根本不会过多的分辨。 这才是真正的“狸猫换太子”。 陈烛怜的人把夏露滋带出来,送到了一辆车上,车上有早就准备好的人,帮她处理伤口,等到再次见到陈烛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夏露滋带着一个口罩,遮住脸上的伤口。 陈烛怜易容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烛怜还是穿着和之前相差无几的衬衫,长发披散下来,不知道伤怎么样了,反正易了容的脸上气色要好很多。 夏露滋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之前以为活不成了,要死要活的闹了一番,不知道陈烛怜会怎么样?陈烛怜还会不会打她?还是陈烛怜会亲手杀了她? 夏露滋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像极了漂浮在大海中的一根芦苇,无依无靠,连个精神支柱都没有。 出乎意料的,陈烛怜并没有过多的纠缠,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带着她上船了。 “从现在起,我叫陶落双,你叫陶落音,身份是我的妹妹。”房间里,陈烛怜扔给夏露滋一摞资料,“该背的背熟了,别穿帮了。” 夏露滋愣愣的接过资料,翻看着,陶家经营着珠宝生意,两姐妹因为不满普通会所的服务,来纳比岛找刺激来了?! 夏露滋看看陈烛怜,又看看资料,为什么莫名有种适配感? 陈烛怜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夏露滋,上下打量着,这人站半天也没动一下,当真是受了刑的? 夏露滋被陈烛怜盯得不自在,从资料中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夏露滋下意识别过头,躲开陈烛怜的目光。 陈烛怜笑了一声,“躲什么,敢做不敢认?” 夏露滋别扭的低下头,“没有。” 真是别扭,闹了这么一出,夏露滋感觉两人之间怎么相处都不对劲。 “听说你不止一次的害过我?” “……没。” 陈烛怜抱臂看着她,“出去野了一圈,规矩忘了?” 下意识的,夏露滋跪了下来,触碰到腿上的伤,夏露滋痛的皱眉,猛地惊醒后,却是一阵冷汗,下意识的行为太要命了。 陈烛怜笑笑,“你有伤,我也有,咱俩之间还有好多事没有说清楚,不打你。” 夏露滋犹豫一下,抬头看着陈烛怜,“对不起,我没有想过……我不想伤害你的。” 陈烛怜看着夏露滋,沉默一瞬,冷笑道:“不需要你的道歉,这些伤你得补偿我。” 夏露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陈烛怜要什么补偿,现在的她,对陈烛怜的感情太复杂了,她明确自己不想伤害陈烛怜,也明确自己不恨陈烛怜,可确实,她不能有过多的感情,陈家和夏家的事情在那摆着呢。 陈烛怜见夏露滋不说话了,也没有逼她,笑了两声,道:“不着急,这些事不解决完,不会回去的。” 夏露滋还是不说话。 陈烛怜身子后靠,避开了伤口看着下夏露滋,“衣服脱了。” 夏露滋的手抓上衣领,可就在下拉的时候,停住了,她看了一眼陈烛怜,低下头,松了手。 鬼使神差的,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在这么听陈烛怜的话。 不只是夏露滋,陈烛怜也别扭着呢。 要做的事情太多,可偏偏就搅进来一个夏露滋,所有的计划都发生了打的偏离。 如果当初在魅夜没有救下夏露滋,会怎么样? 陈烛怜莫名其妙的想着,应该不会太好。 魅夜不要她,总有一家会所会要她,而凭借她的姿色,一定会被调教成出色的商品,所以夏露滋应该感激自己才对。 自己平日也就是玩玩,再加上忙,根本没有系统地调教过夏露滋,是因为这个,夏露滋才一次两次的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莫名其妙的,夏露滋跪在陈烛怜脚边,竟然在思考如果自己没有遇到陈烛怜怎么办? 李老六一定会把她抓回去,不知道卖到什么地方,但不管卖到什么地方,应该都不会如陈烛怜这般让她又各种机会捣乱逃跑,所以,陈烛怜其实对她挺好的? 陈烛怜微微俯身,手搭上了夏露滋的口罩,就要取下来的时候,夏露滋抓住了她的手。 陈烛怜手上动作微顿,看着夏露滋。 “你在乎我的脸吗?”夏露滋依然垂着眼眸,问道。 陈烛怜看着她,“如果你的脸毁容了,治不好了,你是不是就不敢跑了?” 夏露滋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陈烛怜。 陈烛怜收回了手,胳膊撑着沙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夏露滋注意到陈烛怜的动作有些迟缓,忍不住问道:“你的伤?” “还没好,等着你伺候呢。”陈烛怜无所谓的道。 夏露滋又沉默了。 陈烛怜皱眉,不耐烦的道,“你起来,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夏露滋犹豫着站起来,但还是没脱衣服。 陈烛怜彻底失了耐心,撑着沙发站了起来,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夏露滋注意到陈烛怜身子晃了两下,夏露滋下意识伸手想要扶,却被陈烛怜反抓住手腕。 两个人的姿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和平,陈烛怜的手刚刚离开沙发靠背,另一只手抓着夏露滋的手腕,身子微弯。夏露滋的脚没有动,下意识想要去扶陈烛怜的身子微微弯曲,一只手被陈烛怜抓着,另一只手还停在空中。 “你跟我闹什么?”陈烛怜问。 夏露滋一时没有理解陈烛怜的话,看着陈烛怜。 陈烛怜借力站起来,用力一拉,夏露滋踉跄两步,撞进了陈烛怜的怀里。 夏露滋怕撞着陈烛怜的伤,立马站好。 “我受伤是因为谁?你身上的伤是我打的?你在这跟我闹什么?” 夏露滋微愣,为什么她从陈烛怜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委屈?错觉,一定是错觉。 “没有……” “没有?你敢说你没有!” “真没有,我就是……”夏露滋怕陈烛怜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想着你应该会讨厌我,然后……我就不招你嫌了。” “我是恨你。”陈烛怜说,“你知道你坏了我多少好事吗?” “我……对不起……” 陈烛怜皱眉,松了手,“你每天到底在想什么?算了,没工夫跟你动气。”陈烛怜摆摆手,道:“你衣服脱了,我就是看看你的伤,这又不是我打的,那些人下手没轻没重的。” “我……没事的,云信有帮助我,打的不重。”夏露滋拒绝了陈烛怜的要求,反道:“我能……看看你的伤吗?” 陈烛怜看着夏露滋,没有废话,直接转身,把头发撩到前面,一颗一颗的解开扣子,衬衫褪下,整个后背展示在夏露滋面前。 夏露滋惊讶于陈烛怜的果断,却在看清陈烛怜的后背后,又是一阵讶异。 后背的伤被纱布包着,夏露滋隐约看得见一些,但还有一些裸露在外面的擦伤,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陈烛怜转过身来,看着夏露滋,“我认为你有一定的知情权。” “那天我一个人来的时候,做过一定的保护措施,否则我不可能在那么多把枪下把你救出来。” 夏露滋嘴唇微张,看着陈烛怜。 “在你逃跑之前,我是计划要来这个岛,就是我们即将去的岛。” “但是你打乱了我的计划,为了救你,我不得不带着你一起上岛。” “但是岛上凶险万分,甚至于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在加上我现在受了伤。” “岛上有我们的人,但是很少,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除非你想在这个岛上杀了我。” 夏露滋下意识后退一步,“没……没有……” 光是陈烛怜受伤,就已经让她不知所措了,怎么可能要去杀人! “所以,现在把衣服脱了,我需要明确知道你伤到什么程度。” 话说到这份上,夏露滋再不脱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陈烛怜慢悠悠的扣上扣子,看着夏露滋脱衣服。 下一秒,陈烛怜皱眉抓住夏露滋的手,解开一半的衣服露出了肩头。 陈烛怜盯着夏露滋的肩,眼眸暗了暗,这绝对不是夏露滋所说的伤得不重,云信照顾过。 光是露出的半个肩,就已经伤痕累累,鞭伤之外竟还有刀伤,甚至有些刀痕深入血肉,快要见骨了。 陈烛怜的视线移到夏露滋脸上,夏露滋下意识别过头,躲避着陈烛怜的视线。 陈烛怜上前一步,直接扯开了夏露滋的衣服。 夏露滋闭上眼睛,不敢看陈烛怜。 夏露滋的身上各种伤都有,触目惊心,陈烛怜早该想到的,放到陈初夏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再有人照顾都没用。 陈烛怜的手指轻轻划过已经结痂的伤口,昨天就有人给她用了特效药,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基本上早些的伤都结痂了。 夏露滋身子微颤,随着陈烛怜的动作落下一滴泪。 “疼吗?”陈烛怜看着她,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平日里在她手里吓唬两句都会发抖求饶的小姑娘,怎么能受这么多酷刑?她都从来没有这么打过夏露滋。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夏露滋沉默着,任由陈烛怜看着她的身体,直到陈烛怜的手摸上了口罩。 夏露滋有了反应,她挡住陈烛怜的手,陈烛怜亦看着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