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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由拘谨的模样,所有人都回头, 看向一步步走来的秦王殿下。 苗璎璎收回眸光, 弯腰将李由脚下的鞠拾起夹在胁下, 扭头就走。 璎璎。 君至臻加快了脚步,在她回返帐篷之前,堵在了她的前面。 看戏的人好奇地张望着,也不知道秦王见了王妃,接下来是要给什么反应,不过他们那个不喜言笑的殿下,这时候已经肉眼可见地局促了,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像极了人间七情旺盛六欲发达的缠郎。 关键时刻,还得是戚桓站出来,赶鸭子似的将他们驱散:走走,都走!休得私窥! 身后之人散了大半,苗璎璎将球抛在地上,赌气一般,将君至臻的胸口一推,便钻入帐篷里。 帘门掀动,曼卷开来,扬起一片沙尘兜头浇在君至臻的脸上,令他瞬间吃了一口沙子。 怔愣半晌,忽然朝里唤她的名:璎璎。 他等待着她的反应,可许久等不到,君至臻两侧的手攥成了拳。 我错了。 他是诚心诚意地向她道歉。 当时离开玉京匆忙,加上心事重重,得知她在枕霞山不肯回,他心也差不多死了一半,心道就这样去了,多半和她是无疾而终。 却没想到,她会追来。 璎璎,你怎会在此? 声音停顿了片刻,他犹犹豫豫地伸手,似要敲击帘门,恍惚间醒过神,道自己真是糊涂了,这般敲,能敲出个什么声音。 于是他在此朝里唤她的名字,并道:你原谅我了么? 帐篷里没什么动静,只一阵风吹过,将帘门轻轻拂开,露出里面她端坐扭头向别处的身影,对他根本不予理睬。 君至臻停在外间,没有进去,知晓她未消怒火,虽然追来,兴许也不是因为自己,他实在不该太过乐观。 这半个月来,他攒了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后悔没有在玉京和她说完就这么仓促离开,她若是不愿意等,待来日他回到都城,或许已经是一个下堂之夫,到时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此刻一帘之隔,看不见那道朝思暮想的倩影,也没有了心急如焚的渴切,一些话,反而能够轻易地张嘴。 璎璎,我诚如你所见,并非你之前所想的那般与众不同。 苗璎璎在帐中听着,神情一动不动,袖口下一双手却紧张地十指紧扣。她听着那些话清晰无余地传入自己的耳朵。 我说到底,也只是庸俗男子,会嫉,会愤,会猜疑,会自鄙,唯一没有的,便是对于璎璎你的自信。我从没有一刻相信过自己能够获得你的青睐。 他在向她剖白。苗璎璎诧异地看向那道阻隔了彼此目光交汇的一扇帘,眸中情绪在涌动。 璎璎,当日你说,你想和我成亲,我觉得天下最幸运之事莫过于此,可是之后,当冷静下来,我还是不能相信,你心中可能会有我,即使只是一丝位置。我选择成为一名征夫,从来便没有后悔过,但我,却在害怕,担心自己不能活下来,也不能给你承诺,所以请你原谅,我再一次选择了后退,把生杀予夺的权力交给了你。 璎璎,你肯出来见我么?我想知道,你追出来,出现在这里,是不是 帐中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秦王殿下,这是你的真心话么? 君至臻听着,微微愣了愣神,回道:是的。 那里头响起一道嘲笑声:这么说,我要是不追出来,还听不到秦王殿下这番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了?你就是怯弱,连找个人跟我说清楚都不会吗?就许你心里不自信,难道我心里,对你就有十拿九稳的自信?或许这十年来你很了解我,可我却是从新婚之后才开始重新认识你,难道感情是会一蹴而就的么?我就不能迷茫,就不能困顿,就不能因为你这些破昏招赌气了? 她说的,君至臻一句都答不上来。 张了张口,最后发觉自己竟像是哑巴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璎璎说的全都对。 秦王殿下站在自己的角度,一套大义,一套深情,多么无可厚非,但我不想原谅你,你走吧。 我 君至臻似乎还想要辩解什么,苗璎璎已经怒了,从里头抛出来一枚石子,打在帘门上。 砰一声巨响。 她的飞石是李将军独门暗器绝技,亲自传授,又怎能差到哪里去,君至臻自知多说多错,已经将她惹恼了,再留下去,一会儿她说不定要大打出手。 本来应该上路的时辰,因为王妃突然来到军中与他们会和,不得不耽搁下来,戚桓和莳萝交流了许多,在得知王妃是轻装简行并未携带太多行李时,主动要求就近去集市采买,但莳萝不放心他的眼光,也便随着一道去了。 李由负责安置人手就地架锅子烧饭,方才起来热身了一场,和王妃蹴鞠真是酣畅淋漓,大家伙儿这会儿还津津乐道意犹未尽,心道什么时候再和王妃切磋,李由将米下了锅,扭头忽见秦王失魂落魄地回来,像是碰了一个钉,心头好笑,忍得辛苦。 猝不及防,君至臻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尽是杀气,李由一怔,手脚并用抻得老直,大声道:米已下锅,殿下检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