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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呈给皇帝的奏折,字迹工整,整篇文章都带了一种歌功颂德的意味, 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她把这一张放下。 又拿起另外一张,也是密密麻麻一大篇,是给下属寄去的信,说的是在中山郡修筑运河一事,下一步该如何做,已经指示得很清楚了,这计划已经是烂熟于心了,在其中却绝口不提动乱一事。 又接连看了几张,大致都是些关于政务的信件,要寄给在各地、各种身份的人,从其中,她也没有瞧到什么极其有用的东西来。 桌子上仍然堆着几厚沓的信件,是她所没见过的。 屏风内,哗哗的水声仍是不停。 来都来了,干脆一股作气,把它们翻个遍。 这一次,她没有从上面抽取,而是从最底下的纸张里抽出来了几张去瞧。 几张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与她从上面抽到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唯独有一张,与其余的几张比起来,空荡荡的。 上面抄了一首诗,从忆梅下西洲起,到吹梦到西洲止,是一首完完整整的江南民谣,这首民谣在江南流传甚广,谱成曲子,被家家户户传唱。 在陈子惠给她的那支出自长公主之手的玉簪上,便刻了这首诗的第一句。 玉簪上的署名是江婉,说明这字为江婉所写。 而在这张纸上,下面的署的不是一个名,而是单一的一个闫字。 陈子惠的字迹,她识得。 这张纸上,从诗句的开头到结尾,再到最后的这个署名,全为他所写。 闫氏乃前朝皇室之姓,除了前朝的皇室,京中再无一家大族为闫姓,如同当朝皇室的姓氏一样,皆不被用在名中。 不一样的是,一个是出于敬畏之意的避讳,一个是出于惧意。 而他,做为当朝皇帝的心腹重臣,却在一张纸上,写了一首诗,下面的署了单独的一个闫字。 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这程度,不亚于递给皇帝的奏折,或许更甚。 所谓的敬畏,一份是臣子对于万人之上,统治天下的君王,另一份是对给予自己生命,构造自己童年的长辈。 那一份是交给皇帝,表达的是对万人之上的君王的敬意,那这一份,恭敬之意更甚的,应当是给长辈的。 那么这位长辈又是何人? 应当不是长公主,长公主的母亲虽为前朝皇室,但一向以父亲的姓氏江氏自居。 悼念她,不必用此姓。 蓦地,韩昭昭想起来立在厅堂里的牌位,陈子惠的母亲是何人,她从未得到太多的信息。 原先,她猜测,陈子惠知道长公主的许多,或许因了陈家,与她扯上关系,可是陈家与她的关系,并不算是很近。 若是他的母亲为闫氏,事情便更为明了,那是血脉相连的关系。 可是,她恍惚地记得,当朝开国皇帝周恒的一番大肆杀戮,已将前朝皇室屠杀尽,不论男女 ,这闫氏,又是从何处而来,又是如何与陈家牵扯上的关系。 忽然,屏风内的水声乍停。 她的手一抖,重新将这张纸放回桌子上,压在了一堆信纸的底下。 作者有话说: 文中诗句引自《西洲曲》 第109章 随你所想 ◎这便是斩而不断的缘分◎ 韩昭昭匆匆地把信纸压到底下, 又理了理桌子上方才被她整的有些乱的纸张,小步轻声走开,迈过门槛。 过了雕花门后, 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推开屏风的声音,她放开脚步, 穿过几重门,回到了卧房中。 房内的红烛已经被烧尽了一小段, 细微烛光跳动着,给这黑暗中带来些许的光明与温暖, 只是这光比方才黯淡了些。 刚刚在烛台前站定的时候, 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有些急促,往这边走来。 已经是来不及坐到床上,保持平静的状态, 韩昭昭干脆从桌案上拿起一把剪刀来,去剪烛芯。 火苗跳动,光芒伴随着热气一起扑到她的脸上,一边剪烛,一边暗暗地瞟着对面的人。 手有些抖,被她克制住了, 是一副安安静静剪烛的模样。 看他到身侧的时候,问了一声:可是处理完了? 已经处理完了。 陈子惠答道,回答时, 他的目光在有意识地躲闪她。 有片刻的沉静, 他又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靠近她的时候, 感受到她的身上沾染了一丝凉意。 过来剪下烛芯, 让屋里亮一些, 要不太暗了,总感觉屋里有一股寒意。 回答陈子惠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停,终于,剪好了烛芯,将剪刀搁置在一边。 转过头来,见陈子惠笑着望向她,容光焕发,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不过沾染了一点儿水汽。 看样子是拿帕子狠狠地擦拭过一番的,但是仍然不能完全擦干净沐浴时落到上面的水。 是去洗过了头发? 数九寒天的晚上,去沐浴,非常人所为。 看到他这副模样,这话,也会是寻常人问出来的。 是,处理完了事情,便去沐浴了。 可她估摸着那时间,根本没有去处理事情,而是直接去了浴室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