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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昭昭记得,那时候,她家被皇帝追债追得紧,不得已,变卖了家里的这座房子,买主是如今皇后的母族,张家。 张家与她家走得不算近,但因了皇帝那一层关系在,也还算客气,家中阔绰,买下这所宅子的时候,钱是没少了给。 但她家与张家没有什么交情,卖完的宅子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两家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陈子惠总是自诩与她家关系走得近,按理说与张家也不该有什么交情的,而且自打出事的开始,他人都没有在京城,也不知是如何把这东西拿过来的。 第78章 玉簪 这东西是你从张家拿过来的? 是。 张太尉怎么会给你? 张太尉是如今皇后的父亲, 出身大族,居三公之首,又长了皇帝一辈, 行事素来我行我素,不怎么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你是花了钱拿回来的? 话出口之前, 韩昭昭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张家是世家大族, 最不缺的就是钱,撒钱如撒盐, 好的是面子。 不过她还是要这么问, 引来陈子惠接下来的回答。 不是,是他们给我的。 给你的? 韩昭昭难免不惊诧。 是,你跟我订好了婚约的时候,我知道过不了几日, 便要回到京城,所以我提前叫人给张家去了信,让他们把原先你家里头搁置在你屋子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搬到了这里,至于后来的布置,我叫来了你家原来的丫鬟小厮, 照着他们说的,叫我这里的下人摆的。 原来是早就计划好的,也难为他这一片苦心了。 韩昭昭的手抚过花瓶, 轻轻地贴上了花瓶中一枝盛放的腊梅花。 花开得正好, 不过离了地之后, 过不了多久, 就会败了, 而陈子惠与她,纵使他费了这一片苦心,也难以长久。 从来,与父母有关的仇恨都是不共戴天,她父亲与秦县丞如何,是她父亲与秦县丞的关系,留待她自己来探清,这并不构成陈子惠可以迫害她父亲的理由。 何况,陈子惠还是她父亲提携起来的,寄托着她父亲的厚望。 她想,陈子惠对她,大概仅仅是一时兴起,喜欢的时候当个宝贝玩具似的揣着,愿意哄着宠着,等玩多了,见惯了,便扔了,或许想都不会想起来。 人,还是要靠自己,要不,就趁着新鲜感没有过的时候,尽可能多地从他这里打探到消息,尽可能地去拉拢他这边的人,来要挟他。 阳光之下,听到她的一声叹息。 陈子惠方才还是笑着的,她叹息后,他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了。 怕陈子惠怀疑,韩昭昭霎时敛起了忧愁的情绪,将话题转移到她想知道的地方:你怎么让张太尉把东西给你的?你与他关系走得近? 问是这么问,韩昭昭实在难以想象,陈子惠虽然对外人都表现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是张太尉这种人,对他们这些出身低微的小辈,统统是不屑一顾。 自然不是,我是找的别人。 陈子惠在屋里踱了几步,故意卖关子,一点儿也着急,那样子似乎是忘了一会儿还要去见皇帝。 谁? 陈子惠轻笑,说出一个名字:顾钧。 这个名字,韩昭昭并不陌生,顾钧是并州刺史,在晋阳的时候,她见过此人几面,原先她以为顾钧是楚王一党,没想到后来忽然反转,说是帮着她家做事的。 虽说顾钧是帮了她家,但她感觉得到,顾钧与陈子惠关系走得很近,远胜过她家。 她查探过顾钧的过往,父亲为一方县令,与京城里的这些代代为官的世家大族相比,相形见绌,更遑论张家这种顶级的世家大族。 她不记得顾钧与张家有任何的交集。 顾刺史他怎么能把这些东西都给要过来? 陈子惠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她:他们表面上看似没有什么交集,实际上深得很,你父亲没有同你讲过? 韩昭昭摇头。 或许你父亲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陈子惠笑着,从嘴边飘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过段日子,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不会伤到你分毫的。 陈子惠回答道。 什么时候? 韩昭昭难掩心中的不安。 应该等不到我们成婚的日子,若是等那个时候,你还不知,我便告诉我的夫人。我与夫人之间,当是坦诚相待的。 坦诚相待?陈子惠说出这个词的时候,韩昭昭的心骤然间跳了一下子,她不知道自己该把这个词的含义往何处理解。 是警告她莫要蓄意骗他,还是某一种稍带旖.旎的意思,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在她的面前,那人明明是笑着的,笑容明媚,如同春日里璀璨的阳光,眼角微微上扬,嘴角边是一对深深凹陷下去的酒窝。 她从那花瓶处走来,到了陈子惠跟前,离得越来越近,陈子惠看到阳光落到她的脸上,在陈子惠的眼中,她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仿佛画中遥不可及的仙子坠入人间。 他就这么笑着,瞧着她,甚至想拿起画笔,描摹出她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