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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吗? 等你。 夜色清冷,韩昭昭的这句话随着风传来,到他的耳畔。 我想带你一起去见我父亲。 她笑了,拉住他的手,也不管甲胄上的污迹。 别碰这里。 陈子惠一惊。 怎么,这里有伤? 韩昭昭一惊,忙将手抬起来。 不是,这甲胄没有清洗过,还粘着泥土和血污。 韩昭昭披的是一件月白色的衣服,算是淡蓝色的,又有些发白,若是真的粘上了那些东西,明显得很。 更何况,他不想把那些东西带到韩昭昭这里,本来干净,因他而染上了尘。 韩昭昭笑了:这有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说毕,手主动贴上陈子惠身上披着的甲胄,粘上了这些污迹也不怕。 你到军队之中冲锋陷阵,时时刻刻都面临着死亡,我若是惧怕这些肮脏,也太过分了些。 她的手碰上血迹,并未见到一丝犹豫与嫌弃,很自然,如同触摸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用品。 咱们走快些吧,我父亲还站在寒风当中。 陈子惠点头,压下了那些愤恨,由着她拉着自己,快步走到韩德元跟前。 这许多年来,他一直认韩德元为恩师,当初也是利用韩德元进入仕途的,在韩德元面前装,掩饰自己的不满,他是惯会做的,只不过今日有韩昭昭在,心里有些不安。 不过还好。 沿着山脊下来,到了营帐扎堆而搭的空地,地势平坦了些,不似刚才的道路那般狭窄,韩昭昭前行的脚步又加快了,这回是在跑了。 后头还拉着陈子惠,二人飞奔。 透过营帐外微弱的火光,韩昭昭瞧见了父亲的模样,这么多天,陈子惠不在,他便是这里的总指挥,面对着外面围了一大圈的匈奴人,他是连睡觉都不敢睡,也因此整个人显而易见地憔悴。 不似离家时所见到的精气。 韩德元站在这里,远远地也瞧见了女儿,她站在最高处,想过去,但怕女儿瞧不见,只选了这么一个最亮也最显眼的位置。 待见韩昭昭过来的时候,自己离了原位,奔过去。 可是这几天,他累得很,走起路来也快不了,略有些蹒跚地过去。 他已经脱去了甲胄,披了一件大氅,缓缓地跑到韩昭昭跟前。 韩昭昭一下扎到他怀里,揽过女儿,顿时老泪纵横。 第62章 立誓 韩德元上一次见到女儿, 还是在十多天前,那时家里的房子被人烧了,无奈之下住到了陈子惠的府中。 受了惊吓又着了凉, 当夜韩昭昭发了高烧,那样子像极了她七八岁时发的那次高烧, 死里逃生,可是, 就在那个晚上,他收到了密信, 要他去边境, 信里说的是情况极其紧急。 于是,那个晚上临走前,他看了熟睡中的女儿一眼,为她掖了掖被角, 狠下心来,无视她的挽留之意,头也不回地去了边关。 他驻扎在边关,先是对着边关内外荒无人烟的群山,接着是围过来的匈奴军队,乌压压的一片, 把他一个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从韩昭昭那边传来的消息,他都知道了,女儿又到鬼门关附近走了一遭, 不过还好, 回来见到他了。 手轻轻地抚过韩昭昭的发丝, 一头乌发仍旧是那么浓密, 看样子也没有受什么伤, 只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见了他后,又添上了几道。 趴在他的肩膀上,就哽咽出来。 爹还好吗? 还好,就是连着几天没睡好,有些累了。 伸手掏出一个揉皱了的帕子来,擦拭掉韩昭昭脸上的泪痕。 其实还好,你瞧,我这不是站在你跟前呢吗,要是不好的话,我还能出来,早躺到乱葬岗里了,就是你啊,这些天能熬过来,真的是不容易。 我这里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匈奴人要害我,没害成,哪里比得上爹守边关的时候难。 韩昭昭想不明白为何父亲屡屡说起她的不易来,不过一阵寒风吹过来,她一阵瑟缩,想到已经在外面站了半天的父亲。 其实不需碰到他的手,只触到他的衣服,就觉得冰凉,他在外面站的时间短不了。 外面太冷了,咱们先回去吧。 韩德元却不急着回去,见到韩昭昭,只不住地念叨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添了几道,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根,眼里的血丝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人一下子沧老了十岁。 在这里一天的时光如一年的岁月,在他的脸上无情地 见到女儿后,一边笑一边哭。 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韩德元才想起来在后面跟着的陈子惠来。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后头,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女,甚有落拓之感。 韩德元唤了一声他,他才抬起头来,又是如往常一样韩昭昭见到的,恭敬得很。 真善于伪装,只要父亲在,他便是父亲的得意门生,算起来,也是,父亲还没有完全失势,他不必和父亲撕破脸,韩昭昭在心里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