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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还记得,女人说自己考上大学的时候,眼里散发着的光芒。 可是,那种光芒立即又消失了。 女人低声喃喃道: 我想回家 七年的时间里,女人一直在找机会逃走,从未放弃过。 有一次,她曾经逃出过村子,到了镇上,可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 那一次,是她逃得最远的一次,也是她最绝望的一次。 旁人的冷漠和无视,让女人消沉了很久。 可这并不是最残酷的。 随着时间过去,刘金贵和村里的人都放松了对林非的看管。众人都明白,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的孩子又能跑到哪里去 在刘金贵允许林非离开村子后,他想帮女人逃出去,去镇上的邮局替她寄了一封信。 此时女人又鼓足了勇气,决定再试一次。 这一次,成功了。 终于,有人来了。 当见到自己的父母和家人时,女人扑到他们的怀里放声大哭。她以为自己终于能回家了 抱头痛哭之后,就要面对现实了。 这些年,不管刘金贵打了她多少次,林阿梅也从未放弃过回家的念头。 然而,旁人再多的伤害也抵不过来自亲人的一句话。 她的母亲说: 你看你出了这种事儿,以后也不好再嫁人了。留在家里,回头要是别人问起来,我和你爸的脸上也过不去,还有,你弟也马上要说媳妇儿了家里也难 她的父亲说: 既然你都跟那男的过了这么久了,干脆就留下来,去扯个结婚证,踏踏实实过日子。 听着耳边不停劝解的话,女人彻底坠入了地狱。 人来了,又走了。 而女人留了下来。 林阿梅一直沉默不语,也没有回头去看远去的车子。 刘金贵很得意,正式认了岳父岳母,这媳妇从此以后就是他的了。等人都走光了后,男人操起烧火棍,痛打了林阿梅以及替她寄信的男孩一顿。 女人顶着满身的伤,不哭也不闹,好像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灵魂。 那天晚上,黑漆漆的村子,被一声惨叫惊醒。 他记得, 女人拿着带血的刀从男人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大山中走去。 男人死了,女人跳崖了。 至于,留下来的那个男孩 十岁了,能记事了。没有哪家人愿意多管闲事地收留。 男孩跑进了山里,在悬崖下找到了女人的尸体,将她埋在了山中。 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林非。 林非小心翼翼地活着,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山里,防着那些专拐流浪孩子的人贩子;也去黑作坊当过童工,捡过垃圾,饿一顿饥一顿的,也活下来了。 不知不觉,他就长大了。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他一个黑户,又能去哪里? 林非不知道,家在哪里? 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在等着他? 他在大山脚下搭了一个简陋的屋子,当作了自己的家。 啊崽崽张大着嘴巴,正等着眼前的人投喂。 见眼前的人走神,小手使劲儿挥舞着,扯住了他胸前的衣服,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咿呀! 林非回过神,望着怀里正抱着的小娃娃,见小娃娃气鼓鼓的小脸蛋,不禁失笑。 他想轻轻拨开小娃娃紧攥着自己衣服的小手,不过错估了崽崽不肯放手的决心。 只要林非有想把衣服扯出来的动作,小娃娃就扯着嗓子嚎,来去几次后,他也就任由崽崽攥着自己的衣服不放手。 他单手抱着小娃娃,另一只手去拿勺子,然后将桌子上放着的米汤慢慢喂给了崽崽。 嗷呜换了小勺子,崽崽一口吃下肚子,小嘴吧唧吧唧的。 林非给小娃娃擦了擦嘴巴,看着碗里的米汤,眼里出现了一抹担忧。 今天,他去镇上的时候,听到几个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店门口聊天。他听到,她们在聊自家孩子的事。 怀中的小娃娃还在喝母乳的年纪 第二天,林非出了门。 不放心小娃娃一个人在家,他依旧把她放在背篼里背着。 走过几道山路,找到了靠近镇子东边的一个村子里养羊的人家。 跟人商量好,回去时,他提了一罐羊奶。 林非背着背篼正走在田埂间的小路上,远远便听见泥土坡上边的大路边上有人在叫自己。 他抬头一看,是镇上砖窑的老板。 男人靠在摩托车旁边,车钥匙插入锁孔里,胳肢窝里夹着一个黑皮夹子,嘴里叼着一根烟。 等林非背着背篼上了土坡后,他也差不多抽完了最后一口。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抬起头来,语气不快道: 昨天没来,今天又没来? 不想干了是吧? 林非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不干了。 一听这话,男人皱了皱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