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沾染 第43节
“太多了记不清了。”她说,一口咬掉了那块哈密瓜。 她生一张雪白美丽的面容,那双琥珀色猫儿眼盯着人看,娇娇的,有种少女特有的天真娇憨,让人不忍心责备分毫。陆措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尖发软,也不再追问了。 她年龄太小,被人暂时迷惑了也正常。 陆措相信,等以后,她大了些,就会慢慢收心,他有这份信心,自己到时候可以管好她,把她牢牢拴住。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这幢老旧的居民楼下,连号的牌照,司机在驾驶室安静坐着。 江承庭打量着周围环境,抬手敲了敲门,黄腾推着他的轮椅。 这幢楼没有电梯,幸亏楼层还不太高。 当年,于嫣东躲西藏,带着小孩居住在了这里。那个孩子在这里长大,黄腾想起江千樟的成长环境,少不得在内心唏嘘了几句。 都是江家的孩子,命实在相差太大。 黄腾见过江槐,也看过他的资料,对他印象极好。他觉得,江家孩子就应该是这样才对,江千樟那样的才是异常品,江如枞自从那一场病后,日常闭门不出,几乎完全是个废人了。白晴仗着自己儿子是江家唯一的后辈,越发跋扈,黄腾对那对母子都没什么好印象。 他希望江槐能回去,江家子嗣凋零,不论如何,能多一个儿子自然是好的。江槐和江承庭年轻时长得很像,比江千樟更像他,就算没有那份亲子鉴定,这份血缘关系也否认不了。 门没开,江承庭很有耐心,又敲了敲。 “先生,不然今天先回去吧。”黄腾俯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他见江承庭脸色有些泛白。 天气很冷,江承庭身体不好,在这风天里吹久了,怕他回去染病。 那少年无比倔强,打定了主意说自己和江家没有任何关系,黄腾也不能理解他为何这么倔强。看了江槐从小的经历,他觉得这孩子很难,可是他一点没表现出来,性格也是冷冷淡淡,不卑不亢,对找上门的来的江家没有任何惊喜。 那扇门依旧静静闭着,没有半分要打开的意思。 “没关系。”江承庭咳嗽了几声,“我说几句再走。” 整个檀城,能这么让江承庭吃闭门羹的人,估计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江槐。”他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说。 “这是你想过的生活吗?”他打量着周围。 江承庭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环境了,也不觉得,这是他的儿子应该居住的地方。江槐实在是过于倔强,软硬不吃,让他也有些头疼。 “你独自一个人,又要奋斗多久,才能赶上家里人给你提供的平台?”江承庭叹,“不要再犯倔了。” “那天,我和那个女孩问起你,她说她和你不熟。” “在外人面前,羞于提起你的存在。”男人脸上带了笑,“这是你想要的吗。”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一旦地位相差太多,一方就便只会沦为另一方的玩物。这是赤/裸裸的真实。 江承庭走了,室外恢复了安静。 从去年到现在,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那么一次。 江槐对他没有恨,当然也没有爱,于嫣在世时,也没承认过他是她的儿子。他只当他自己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或者无父无母。 身世是他的耻辱和阴影,也是他面对她时最为自卑,最想遮掩的地方。他希望自己可以是干干净净的,至少在面对她时如此。 除夕夜。 明家别墅彻夜灯火通明。 江槐熄了灯,他作息规律,每天的日程都是安排好的了,他拒绝了易军的邀请,说自己有安排,十二点是休息时间。 对他而言,这一天和平时也没有区别。 远处,有人放起了鞭炮,声音若隐若现,这是团圆的日子。 热闹都是别人的,他永远只充当安静旁观的角色。 以前,江槐从未羡慕过,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明霜这样骤然闯入,他贪恋她给的那一丝温暖,却又无法拥有和独占。 欲望是会膨胀的,想要的,只会越来越多。 手机依旧静悄悄的,明霜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江槐也没有。 他想见她。 室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一声,又一声,两声之后,就开始变成了不耐烦的砰砰砸门声。 江槐陡然睁开了眼。 明霜站在门外,披着一件小斗篷。下面是一条粉白的裙子,长袜和缀着绒毛球的白色雪地靴,她收拾得很漂亮,一头浓密的长发编成了蝎尾辫,甚至化了些淡妆,越发显得脸蛋白润,顾盼生辉。 她站在那里,站在月光下,那一块地方似乎都变得明亮皎洁了起来。 少年打开了门,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江槐,你怎么这么慢?冻死我了。”明霜不高兴地抱怨。 随后,就理直气壮地挤进了门。 明霜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周围,“你怎么不过年啊。” 年货都不买,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一团漆黑,也没有春联和挂画。明霜一个小时前还处在明家金碧辉煌的客厅里,面对大家的恭维,满目都是热闹的红,骤然来到这里,还觉得有些没转换过来。 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堆,才注意到,从她进门后,少年一句话都没说。 “江槐?”她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是不是因为她太好看了,把他迷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新年快乐啊!”明霜仰脸看着他,“惊喜吗?” 江槐穿着黑色毛衣和长裤,很衬肤色,或许是因为刚临时被她从床上叫起,额发还有些凌乱,这身居家的随意打扮让他看起来很是温柔俊俏,整个人都和平时有些不同,更沾了人气。 见他就是不说话,明霜不高兴了,“江槐,你干嘛。” 是不是不欢迎她啊。 随后,下一秒,他已经靠近了,随后,伸手把她搂入了自己怀中,力道极大,少年怀里很温暖,他身上那股香铺天盖地涌来,明霜小小一只,被他完全揽入怀中,腰被搂得生疼。 “你会消失吗?”他埋在她的颈窝,哑着嗓子问她。 是不是在做梦。 月光下,他睫毛纤长,沾着月光,显得苍白,漂亮又脆弱,除去依旧死死揽住她腰的那双修长的手。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小槐:很纯很乖,希望十五可以多留在自己身边,对爱情抱有期待。 以后的小槐:……她只把我当玩物,那就让她玩个痛快吧。(不过离开,去玩别人都别想。) —— 第三十二章 室内安安静静,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落在在地板上,江槐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抱着她, 明霜被他揉在怀里, 动弹不得。她挣扎了几下,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 看到他那张漂亮的脸,于是又暂时忍下来乖乖让他抱着了。 她很喜欢江槐这张脸, 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暂时可以为之容忍很多东西。 “江槐,你是不是睡傻了呀。”少女声音脆脆的,娇滴滴的, 很不客气地说, “还做梦呢, 你是开始想女人做梦了吗, 这种梦就不用和我说了。” 江槐手指还没松开, 对她的话仿佛置若罔闻。 这一瞬间, 他确定自己怀抱里拥抱着的是实实在在的人, 不是幻觉,可是,他也不想松手,只想就这么长长久久抱下去,甚至更紧一些, 把她要揉碎在自己怀里, 融入骨血, 让她再也跑不掉。 明霜把头埋在他怀里, 嗅着他领口的味道, 露出一只大眼睛偷偷看他,“你弄痛我了。” 她卖力地装,可是江槐竟然还没有放手,依旧这么紧紧抱着她,像是少年骨骼还未完全抽开,虽然仗着个子高,可以把她完全收入怀中,明霜被硌得有些疼。 “江槐。”她实在忍不住嘀咕,“你学坏了。” 她边说着,边也伸手环住了他清瘦的腰,她和纯情少年的抱法可不一样,隔着一层不算厚的毛衣,他腰很敏感,被她这么上下其手,浑身一颤,迅速回过了神,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耳尖瞬间通红。 “是你先抱我的,江槐。”女孩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占他便宜的自觉。 江槐,“……”他耳尖都是红的,垂着眼不看她,声音发哑,“对不起。” “没事,我就原谅你吧。”明霜很宽宏大量,“大过年的。” “不过你要再像之前那样再给我抱抱。” 见他僵硬地思措良久,竟然真的准备忍耐了,明霜心情特别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声音清清脆脆的。 他方才知道他又被骗了,可是,看着面前女孩仿若盛着月光的瞳孔和脸上的笑容,他心怦怦直跳,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只觉得满心隐秘的的甜蜜和满足。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江槐打开了灯和空调,明霜坐在暖空调下,舒舒服服地把斗篷摘了,雪白的脸蛋上终于泛起红晕,她不是很怕热,但是畏寒,以前每次来时都会缩在火炉边。 江槐给她泡了杯茶,很自觉地,直接把自己原先的杯子给明霜用了。 “你怎么又买了个新的?”可是明霜很敏锐地发现了,又凑近,“江槐,我觉得你的新杯子更好看哎,按理说,应该把新的给客人用吧。” 江槐,“……”最终,还是以他喝自己原来的杯子,明霜喝他的新杯子而告终。 少女浅粉的唇毫不避讳地触及杯沿,甚至在他几分钟前刚喝过水的地方,像是故意地,又像是无意地,轻轻吮上,她的心意别人都揣摩不透,去把他架在了火上,一分分炙烤。 他侧脸影子落在一侧墙面上,原本是漂亮淡漠的剪影,明霜看到他喉结滚动,幽黑低垂的眉睫,视线甚至都未放在她身上半分。 她心情很好,捧着茶杯,环顾了一圈周围,像是感慨,“江槐,你真一点年货都没布置啊。” 江槐真是个没什么仪式感的人,毕竟是过年哎,换作是她,一个人也得过得精精神神的。 明霜实在是来得太突兀,少年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低,“我以为你不会过来。” 如果知道明霜要过来过年,他肯定会提前布置,不会让这间屋子这么清冷。 “没关系,我只是过来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明霜说,“马上就走,不用了。” 毕竟明家那边,跨年时,她也不好就这么凭空消失,明霜是抽了个空隙偷偷跑出来的,过会儿陆措可能就发现她不见了,明霜懒得又多去和他解释什么。 很快要走。 少年遮去眸底神色。 明霜手机上弹出消息,她打开企鹅,大过年的,班群里消息飙到99+,都在群里胡聊,不知道是谁开始发起的自家窗外照到的夜空图,很快,群里就被各式各样的图占满了。 几个家住得离江洲近的,发的图上能清清楚楚看到烟花。 阮扬帆;【我家这看得特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