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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也算享受了一把领导睡办公室的待遇,这波不亏。 不过真正的领导显然不会凑合,即便加班到3点,人家都要不辞劳苦地奔波回家。想到这儿,冉宇桐不自觉地笑了一下:裴书言,平时心思那么多的一人,在关键时刻,为什么总能显得如此……直男? 要给会玩套路的,这时机正好能把人领到家里匀个卧室;更会耍花招的,估计就直接带出去开房了。再看咱们裴经理,多么铮铮铁骨的好领袖,刚正不阿的代言人,真是生怕占着下属一丁点儿便宜,“你在这儿睡,我要回家。” 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冉宇桐用指节轻抵下巴,虽然屋中无人,也忍着没有笑出声。 但这才是裴书言,他不轻浮,不佻巧,不会提出界限之外的可能。他的严格多是留给自己,对于他人,从未有过为难。 只是昨晚忘了多问一句,也不知道他家住哪儿,回去得多久,来的路上会不会堵车。 冉宇桐右手揉着空调被的一角,记不清昨晚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好像是这个抽屉…… 冉宇桐蹲在半人高的抽屉旁,抱着被子纠结了几秒,虽然知道乱动别人东西不好,但照归原样的信念还是拔得头筹。他飞速拉开最底一层,扫了一眼,没地儿,瞬即便合上了。 倒数第二层,满的。 倒数第三层,也是满的。 只剩第一层了,冉宇桐不抱希望地一瞧,呦,竟然有处合适的空余。 裴书言的收纳功夫很有一套,他向来素爱整洁,又有轻微的强迫症,以至于冉宇桐看到这块儿空地,就确信这必然是空调被的位置,方方正正,不大不小,填进被子后,再连根笔都装不下。 大功告成。他满意地关上抽屉,却留意到缝隙里夹着一个白色小角。 毕竟是对待裴书言的东西,冉宇桐会不由自主添几分谨慎,他拽了拽,是一张纸条。 楼下便利店的小票,6月3日,暖贴×2。 6月3日。 暖贴。 冉宇桐颤了一下,险些没拿稳。 他双手将小票抻平,两眼凑近细瞧,使劲辨别着已经发白褪色的时间。 上午8点47分。 那会儿他还没到,裴书言已经把暖贴买好了。 四周空气骤然升温,体中血液注进暖流,它们沸腾喧嚣,磅礴流淌,冉宇桐凝视着木色抽屉,里头上演的却是四年前的光景。 他在医院按摩扎针灸,裴书言握着他的手半跪在床边,一跪,便是整个下午。 他每逢雨天腿疼,裴书言便日日都看天气预报,头一晚准备好热毛巾,提前为他敷在膝盖上。 怕他落下后遗症,理疗的时候裴书言都听得极其认真,倒是当事人总是打小差,裴书言捏捏他的后颈,告诫他要好好听医生讲,要专心。 “不是有你呢吗?”当时的冉宇桐天真烂漫,看他的眼里盛满了甜蜜。 “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呢?”裴书言面容严肃道。 其实一切都是有预兆的,那时已经知道要离开了吧。他疲惫的神情不是因为照顾自己日夜颠倒,频繁的打盹也和夏日的潮热无关。 裴书言什么都能瞒得很好。 当初是。 现在也是。 他依旧会在雨天惦记着自己的伤腿,可惜早已没有关心的资格。他只能在上班前暗暗备好暖贴,趁自己离开时再找人送到工位。 他也放不下吧,重逢那几天,故作冷淡罢了。 演得真像。 一张十公分的纸条被反复展开,四角圆钝,边缘毛糙,中间有一处椭圆,被他的手汗浸湿了。 冉宇桐思索许久,把小票塞进了角落。 裴书言来的时候,冉宇桐坐在工位,刚准备打开电脑。 今天上午公司要二季度全体大会,无故不得请假,其他几位同事便也早早到了,抓紧时间狂灌咖啡提神。 裴书言感觉冉宇桐正在很微妙地打量着他,好像有些不满意,还好像有那么点怜惜,杂糅的情绪让裴书言难得摸不透,只得回以无辜的眼神,等着对方发问。 “你……昨天几点到家的?”冉宇桐纠结半晌,率先开口。 话听着像查岗,语气却意外的温柔,裴书言动了动喉结,面色平常地说:“不到4点。” “今早堵车了吗?”对面接着问道。 “有一点儿,不过还行。”裴书言拽了拽领带,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呢,睡得怎么样?” “可以。”冉宇桐答得心不在焉,看他的目光里新添了一层疑惑:照这么说对方也休息了半宿呢,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开完会就回去歇着吧。”裴书言拿出“滥用职权”的看家本领,“下午估计没什么事,回宿舍好好睡一觉,就当是给你调休了。” 冉宇桐瞳孔微缩,不太明显地蹙了下眉。 “那你呢?” 其实话刚问出来冉宇桐就后悔了,裴书言是部门经理,重要性岂能和他个实习生相提并论的。 “我得找我的领导批假。”裴书言没在意他犯傻,眼含笑意道:“但显然我的领导不如你的领导善解人意,大概率是不肯给我批的。” 唰。对面拧着的眉瞬间就舒展开了。 好臭屁啊。冉宇桐抿着唇笑,又不想暴露自己被他逗得开心,颊边憋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