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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和帝看她的眼神已然像看一个疯子。 秋兰溪自然也清楚,在这样的时代做这种事、说这种话,本身便与疯子无异,连爬都没有学会,便妄想学跑,可早一天有人觉醒,就早一天少一些人受罪。 哪怕是她那个时代,也不缺被男权洗脑之人,早一天,便会少一份悲剧。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也许死去的人会更多,虽然,她点燃的可能只是一根很快就会燃烧殆尽的火柴。 庆和帝:“哪怕所有人都会因此与你为敌?” “虽千万人吾往矣,九死不悔!” 秋兰溪想得很明白,这种事只有她能做,因为燕清黎哪怕上位,她也不可能成为极端女权主义,这毕竟是个男权社会,她要是偏向太明显的话,全天下的男人都得炸锅,而这个时代到底还是男人在当家做主,连女户都没有。 所以她只能拉偏架,却不可能不顾及官场上那些男人的想法。 这或许也是燕清黎身边聚集的女性多多少少都与这个时代有些‘与众不同’的原因,只是如果不是秋兰溪的到来,燕清黎这个想法无疑是失败了的,因为比起燕清黎来说,她们绝大多数人,仍然还是选择了向现实低头。 因为她们能够被燕清黎影响,但同样的,周围的一切也在一刻不停的修正燕清黎所带来的影响。 庆和帝深深看了她一眼:“你退下吧。” “臣告退。” 秋兰溪躬身退下。 良久的沉默,庆和帝说:“你听到她说的话了吧?” 燕清黎敛了敛眸子:“儿臣觉得她说得很好。”她撩起衣摆跪下,“望父皇成全。” 庆和帝长久地凝视着她,缓缓开口:“你需要子嗣。” 燕清黎:“弟弟们又不是不能生。” “你舍得?” 如非迫不得已,没有人舍得将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便宜了外人。 燕清黎平静道:“儿臣当初伤了根基,不能有孕。” 庆和帝:“果真如此?” “果真。” “滚!” 燕清黎深深伏在地上:“儿臣告退。” 无论是不是真的,当她这么说时,就必须得是真的,可如果真是如此,当初那么多太医在,又如何没有一人看出过端倪? 可燕清黎不在意,庆和帝也不会在意。 他们都只是需要一个态度。 庆和帝不在意秋兰溪会不会霍乱朝纲,说到底,臣终究是臣,若掌权者一意针对,或许代价是伤筋动骨,但并非不可除。 他担心的,诚如他所言,为皇者不该有弱点。 而她们也用自己的表现告诉了他,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在庆和帝看来,秋兰溪的话与其说是她自己的意思,倒不如说是燕清黎的政治主张,每一个高位者,都会有自己会践行的政治主张,所为的不过便是青史留名,只是哪怕是自己的政治主张,也不一定要自己站在台前。 因为他们也无法分清这个政治主张出来,所侵犯的利益集团反对有多激烈,如果推出去的不是自己,一见事不可违,那全然可以将台前的推出去送死结束这一切。 而庆和帝当初也不是不想如此做,全然是因为他无人可用罢了。 至于秋兰溪是否忠心,那反倒是次要的,绝大多数臣子,他们对自己家族的忠诚,都是远胜于对皇室的。 庆和帝轻轻敲击着案牍,良久才道:“来人,将福王叫来。” …… “儿臣参见父皇。” “这可能是朕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说心里话了……” …… 秋兰溪并不知道,庆和帝几乎找所有成年的皇子都谈了心,但她料想,庆和帝必然会让权利的过度尽量不起波澜,因为大宁需要休养生息,他不会在外患刚刚平息的情况下,又滋生出不小的内忧来。 至于庆和帝找自己的原因,如果能兵不血刃解决她,对方必然是不介意的,就算没有,那也无伤大雅,秋兰溪相信自己的言语足够迷惑住他了。 至于燕清黎会怎么做,那就是对方的事了。 在她过去之时发现燕清黎不在时,就有所察觉事情蹊跷,可她并不在意。 燕清黎这些日子以来忙于事业,往往深夜才会回来,所以秋兰溪没有等她的意思,不管她知不知道,她也没有把今天之事告知对方的想法。 直至深夜,秋兰溪才感觉身侧陷下去一块,她伸手将对方抱住,迷迷糊糊蹭了蹭。 燕清黎低头亲吻她。 秋兰溪被扰得有些没法安眠:“殿下?” “没事,睡吧。” 她终究没问,她话里的虽千万人吾往矣,是不是也包括自己。 可至少她自己……九死不悔。 第58章 一月之期转瞬即逝,庆和帝也重新出现在了朝堂上。 秋兰溪有理由相信,他这一个月真的是去休养了,人的脑子是很难一辈子都保持清醒的,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大部分人在过了五十后,身体机能各方面都会下降,包括脑子。 而在平均寿命不长的古代,这个时间还更会被缩短,庆和帝若不是练了武,可能身体在抗战中途就垮掉了都没准。 尽管如此,他的精力不济秋兰溪也是看在眼里的。 对一个足够理智的人来说,他必然会开始思考对策,他不会让别人毁了大宁,更不会想自己毁了自己前半生辛苦打下的基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