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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黎视线从她眉眼一点点划过,轻轻笑了一声:“若不是因为我,丹湘也接触不到这些,是本宫害了她,这也算是好人?” 秋兰溪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惊讶抬眸,半晌才摇头道:“殿下怎会这么想,是殿下拉她出了泥潭,可日后走的路平坦与否,不该看她自己如何做的吗?” “难不成拉了人一把,就得当爹当娘,鞠躬尽瘁不成?” 她抿唇对着燕清黎弯眸一笑:“在我心里,天下间再没有如殿下这般心善的人了。” 旁人嘴里阿谀奉承的话,从她嘴中说出却一点让人找不出虚假来,那双透彻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燕清黎,让人毫不怀疑她的真诚。 但燕清黎知道她定是口不对心,可不知为何,她仍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 事实上,她也不是最近才察觉丹湘县主的心思,只是为此而生了怒,事不过三,未曾想再苦口婆心去劝,毕竟……她确实不是她爹娘,为何一定要帮人帮到底? 只不过她确实是有能力、也有机会把人拉出来,却惫懒的不想去做罢了。 见燕清黎避开她的视线,秋兰溪轻-颤的眼睫掩盖住眼底的笑意,人在与人倾述时,下意识就会美化自己几分,秋兰溪不需要知道真相,只需要引出这其中的心虚。 虽然她觉得对方这么说未必是想美化自己,更多的应该是想让她更加“认清”她燕清黎是个什么样的人好更方便为她所用。 但那不重要。 她只需要将对方针对丹湘县主些微的愧疚转移到她的身上。 瞧,她的地位比丹湘县主更低、更可怜,只能全心全意依附于她,若有朝一日,她已经用不上自己了,凭着以往的情面,能不给她安排好退路? 吃人的古代社会,秋兰溪位卑言轻,所能利用保全自己的,也唯有情了。 她不可能安安心心当一个工具人,这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自然得最大限度利用起来,不然等韶光公主利用完了,有些感情的前提下,至少会真心实意为她留几条后路,而没感情的,大概直接就丢给手下处理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了解,秋兰溪已经大约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了。 未免燕清黎多想、想透,秋兰溪悄悄转了转话题:“殿下,那盏灯我能挂正院里吗?” 她微红着脸颊看她,决定以后这就是她跟燕清黎的定情之物了。 一句话,便让燕清黎轻拧的眉头散开,她微抬下颚,露出优美的弧度:“依你。” 第6章 回到公主府时夜已经很深了,燕清黎亲手将花灯挂在了内院。 她的心情看上去并没有因为今天见了不喜欢的人而不好,仍然一如既往的翻着书,不过今天终于不再看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而是翻起了本兵书。 她看得很认真,是与之前看话本一样的认真,让人分不清她是爱好广泛单纯喜欢读书还是别有目的,秋兰溪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需要试探、磨灭燕清黎对自己原本设立的底线。 所以在燕清黎看兵书看得入神时,秋兰溪抽掉了她的兵书。 秋兰溪选的时机很有技巧,选在燕清黎看到结尾时才动手,这样她哪怕发火,也有挽回的余地。 这几天她并非一点事情都没做,至少强迫自己适应了这个时期的文字、排版,不至于一看就两眼昏花想睡觉。 燕清黎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所以见此也只是稍一蹙眉,未曾生怒。 秋兰溪道:“殿下,不若明日再看吧?太伤眼了。” 燕清黎垂眸觑向她,指尖拨弄着她颊边的发丝,像在把玩一件刚得手的艺术品,不过短暂的缄默,便让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眼睫颤得厉害,像是株大雨下岌岌可危的花。 她这才低笑一声:“便依卿卿的。” 神经病! 秋兰溪眼睫抖了抖,心里不由骂了一句。 人的喜好哪怕是有意隐藏也总是会露出端倪的,更别提对方还没有隐瞒的心思。 所以秋兰溪很容易发现,燕清黎这个人似乎有点恶趣味,你要说她多变态,那也不至于,她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连放纵都只是在一些小事上。 可就是这些小事,才反而让人精疲力竭,因为她必须每次都得给出对方想要的反应,不然如果对方失了兴趣对她来说才是更致命的。 私底下两人相处时燕清黎察觉到她的视线时会突然看来;或是在她说话时,蓦地盯着她陷入的沉默…… 这些行为看似喜怒无常,但几次之后,秋兰溪就摸清了规律。 一开始她以为燕清黎是在调-教她,通过这种方式让她下意识服从、掌控她的情绪,但很快秋兰溪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燕清黎根本没必要在她身上废这么多心思,她也必然有更高明的做法。 所以很快秋兰溪就发现了,燕清黎这么做,可能只是单纯因为她高兴…… 推测出这个结论时,秋兰溪都怀疑她是不是被深宫生活给憋坏了,不然又怎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爱好? 虽然放下了书,但燕清黎并无睡意,身为习武之人精力旺盛,她向来睡得少,有限的时间便都被拿来学习了。 此时不想睡,便挑起话题闲聊:“卿卿觉得,若是吃透一本兵书,能行军打仗么?” 秋兰溪略一思索,才仰头看着她形状优美的下巴,认真地轻声说:“那怕是不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