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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初然第一次见到麦子的时候,惊为天人。那次是偶然顺路从麦子的办公室接我回家,麦子把我送到楼下——这是她对待病人的习惯——跟坐在车里的肖初然打了个照面,笑着跟我们挥手道别。 这一笑便叫肖初然念念不忘了整整一个星期,我始终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客气礼貌的微笑而已……只能说,嗯,这就是缘分了……孽缘。 之后,肖初然一有机会就殷勤地接送我去见我的心理医生,我也乐得搭顺风车,于是等到有一天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是那种可以在餐桌上用筷子敲对方的头的朋友了。 “哎哟!”痛啊姐…… “无福消受?哼?” 她作势要再敲一下,我一边躲一边求饶:“哎哎,注意形象,不要动粗啊!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第一次发现自己对飞行有恐惧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了,我们都知道,这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心理障碍。后来一起去旅行的时候他们特意陪我坐过两次飞机,帮我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心里状态,效果是很明显的,但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心理调适过程。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严肃道:“慕容,我以一个心理医师的身份给你建议,你在冒很大的险。” “我——” 她打断我,“我的意思是,你确实很有勇气,也很坚韧,克服了很多东西。但是——”她注视着我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那趟飞行,只需要一个哪怕是别人习以为常的小颠簸,就足以毁了你之前所有的努力?” 我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慕容,你可以挑战自己,但永远不要一个人。”这一句,可以称得上语重心长了。 “嗯。” 她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唉,你们这些小年轻啊,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欲速则不达!” 我扯了扯嘴皮,“恭喜你,跟肖初然用了同一个词。” 她习惯性地给了我一个白眼。 到这里,我日常为肖初然掬一把同情泪,把女神追成密友的,除了他,也没谁了。 话说,“肖初然怎么还没到?” “我早就到啦,就等着你这句出场了!” 我循着声音转头,就看到肖初然一身衬衫西裤手上搭着西装外套人模狗样地走了过来,一副还没从社会精英的人设里走出来的样子,走到麦子身边,动作熟练地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你们已经开始吃了?” “你还奢望我们干坐着等你半个小时?”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放在旁边的空位置上。 “是是,都是我的错,今天我买单!”说完一副饿的不行的样子就开始动筷子。 “这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你就不用说得这么明白了。”其实他早就说他8点才能到,是我跟麦子来早了,又真的饿,就先点了东西吃。 “就是。”麦子附和,随即又对着肖初然说,“你先吃两口垫垫肚子,然后再点几个菜吧,我跟慕容也只吃了一半。” 肖初然嘴里塞了东西,含糊不清地应了两声。 接下来又点了几个菜,等菜的时候胡乱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肖初然突然问:“你们家小千梨怎么样了?” 什么?什么我们家?什么怎么样了?什么叫我们家小千梨怎么样了?! “谁?”麦子像在菜市场挑猪肉一样打量我,饶有兴味地问,“小千梨?” 我想把肖初然毙于市。 “哈哈哈哈……”他自己倒是很豪迈地笑开了,对着麦子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学院一个超级可爱的小师妹,为了慕容,放弃我的一等奖学金,转到工业设计学院去了。” “哇,好浪漫!”麦子捧着脸,用与她这个年纪格格不入的神情和姿态发出了一句感叹,我结结实实地抖了一下,抱着手臂搓掉一地鸡皮疙瘩,太可怕了! “然后呢?”她不理我,追问肖初然。 肖初然转过来问我:“然后呢?” “没有然后。” “我不信,”肖初然说,“像小千梨这种连奖学金都可以放弃的人肯定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 “她知道你对奖学金这件事情这么耿耿于怀吗?” “……” “哈哈,长什么样的?有没有照片看一下?” 然后他们就当着我的面但是并没有当我存在地开始翻千梨的朋友圈,边看边“指手画脚”“评头论足”,菜都上齐了还不消停。 “我说,你们够了啊。” 麦子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却是对我说:“慕容,我觉得这小姑娘可以诶,又这么喜欢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都单身这么多年了,谈个恋爱又不会死!”肖初然扼腕叹息。 我感觉我对面坐了两个脸上贴着假痣的媒婆,“你们对谈恋爱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是你有误解,慕容,”肖初然突然认真,“你不知道恋人和梦中情人的区别。” 我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 麦子拍了一下肖初然的肩,嗔怪道:“不要把境界拔得那么高!”又转向我,循循善诱,“你可以试试嘛,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会怎样呢!” 我用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那你们怎么不试试?” 麦子被噎到了,一边忍不住笑一边捂着嘴断断续续地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