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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能将这些都掐灭在源头,替朕做完所有的决定,连个选择的机会都不给朕。” 她专注而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这个萧周的战神,沙场上最意气风发的大将军,朝堂上最运筹帷幄的权臣。 在她眼里,那些光环忽然都褪去,可这个女人,还是让她心动。 萧觅云说着又红了眼眶,像是恳求,声音又轻又软,似撒娇、也似抱怨,“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第115章 终被废弃的小皇帝(19) 苏明绣没有给出小皇帝回应,但是以萧觅云如今的能力,只要她不愿,谁也不能将她从这个地方逼回宫中。 况且她离开前,已经对都城做了布置,御前军都被掌握在孙飞雁的手中,她全然将大后方交付给孙大将军,并且坚定孙将军绝对能替她将一切萌芽的危险都扼杀。 至于程青。 如今她已平步青云至内阁首辅,平日里依旧以男装示人,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在外界看来,皇帝不上朝的这些时日,文以程青为首、武以孙飞雁把持,这两人一男一女,一里一外,互相辅助,替皇帝将萧周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萧觅云离开前,曾与程青密谈过,虽然没有明言自己要离京,但是程青早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而后淡淡地应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愿陛下得偿所愿。” 由她教导的小猫咪早就成长,变成深山里的猛虎,不由人随意捋胡须,只能远远看着,看这猛虎在深山纵横。 就是这一句,让小皇帝神色瞬间变了,她先是怀疑是不是自己同苏明绣的事情早就传了出去,思索半晌,才放松地往龙椅上靠,“得偿……所愿?” “连你都知道朕要的是什么,她却……”她低声说完,自顾自地笑了出来,许久之后,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宫人替她将程青送出去- 或许是屋里的光线太暗,走出屋子的时候,小皇帝迎着直射的日光,才意识到外面的光线有多么明亮,甚至让她的眼睛都刺激得湿润。 她闻见空气里很浓烈的酸味,是镇北军的将士们日复一日为这片区域消杀的味道,其他的病人都躺在较远处的帐篷里,听闻有同镇北王差不多的大人物降临,能起来的那些都只敢在帐篷门口远远看着,不敢走近,怕将自己的病气传给她。 想到镇北王这些时日同他们共进退,进了这区域就从未出去过,那些人又自发地跪下来,朝着小皇帝的方向跪拜下去,行着大礼磕头。 他们并不知道来的人正是当朝天子,只是本能想要求每一个路过的、有权有势的人低头看看自己,给他们一线生机。 小皇帝让人去请那些人起来,“无功不受禄。” 她说,“救他们的,不是朕,是镇北王。” 只是从那些形销骨立的人们跪拜的沉重里,她同样感受到了肩上的压力,逐渐明白苏明绣究竟想要她成为什么样的皇帝。 可是苏明绣比她做的更好。 这样的事情,这位镇北王一定见过比她更多,也救过更多的人,为何她自己不去坐这皇位呢? 小皇帝不知不觉踱步到煎药的区域,见到那上百个炉子就冒着滚滚的烟、伫立在荒地上,药味交错在一起,伴着灰烟将临时请来的那些仆役熏得眼泪汪汪,他们却仍坚持握着蒲扇控制火候。 被鼠疫传染的,大部分都先传给了自己的家人。故而这煎药的区域并没多少幸存者的家属,多半都是城里其他的人。 但来这里煎药也能以工代赈,换口饭吃,不至于无处可去,变成难民流落到其他城市,去陌生的地方当人人喊打的乞丐。 所以他们都干得相当卖力。 在这些被熏成碳色的表情里,眼眶仅仅微红的小皇帝实在算不得什么。 因为她周围跟着佩刀的将士,故而那些在忙活的人只朝她看了一眼,就匆匆收回目光,不敢冒犯。 她在这里站了会儿,点了个随来的太医,问他,“这里哪一份是给镇北王的药?” 太医将她引去了另一个地方,单独同萧觅云汇报了如今给镇北方确认的药方,又主动用布裹着那砂锅药盖,让小皇帝查看里面正在煮的药。 萧觅云盯着那黑咕隆咚、还在冒着泡儿的药液,过了会儿,忽然将原本正在看守这药炉的婢女支开,出声道:“这里交给我。” 此地人心浮动,她不愿张扬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改了自称,周围将士和太医自然识相,都很配合她。 那婢女是家中人都让这场鼠疫害光了的,没有生路可去,本来也是要去到外面煎药换生计的。 但上头的人见她模样不错、手脚还算麻溜,就单独让她负责这里的药,不过为了避免她心思浮动,也没说与她这药究竟是供应给谁的。 眼下见到一位被众星拱月的姑娘过来,穿得比自己更华贵,那布料比天上的云霞还美,不由低下头去,紧张地捏着衣角。但还是怯怯地、小声为自己争取道: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不是,”萧觅云听得很清楚,微笑着宽慰了她一句,“你做得很好,只是同她有关的事,朕……我不愿假手于人。” 站在她后头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