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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后背受力,他被一把推下了蹦极台。 “啧——”寝殿里的白鸥蹙眉“啧”声。 被推下蹦极之后的事他便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该不会是自己这么没出息,在半空中被吓晕了就直接来到梦里来了吧? 不能够吧? 他蹦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高个几十百八米的,能怎么的? 丢人! 他又连连“啧”了几声,漫无目的地在寝殿内瞎逛。 他活了二十七岁,这梦做了二十几年,早就习以为常,胡乱晃晃,反正等自己醒了就能出去。 越过屏风,他来到寝殿的里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雕花木床。 这里是皇帝的寝殿,摆着的自然也是龙床。 刚才被午后烈阳烤得头晕脑胀,他准备去床边靠着歇会,只是…… 今天这龙床有些不一样。 这个梦他做了二十几年,细枝末节都记得一清二楚——梦里从来空无一人,龙床的帷幔也总是掀开来的。 可今天为什么放下来了? 白鸥走上前去,伸手掀开帷幔一角,倒吸一口凉气。 床上躺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眼线条虽生得柔和清秀,却在梦中皱成了一团。 少年额间挂着薄汗,牙关紧咬,瞧着像是掉进了一场噩梦里。 作为熟悉殇宁王朝每一个细节的历史学教授,白鸥脑中飞快地翻阅过往的书籍。 殇宁王朝是个短命的王朝,诞生在两个强大王朝之间动荡的百年间,从立国之初就版图分裂、风雨飘摇,整个朝代共历四十一年,最后被北胤吞并。 北胤在推翻殇宁王朝的统治后日益强盛,最后终于完成了版图的重新统一,建立了之后强盛数百年,海晏河清的大胤王朝。 而短命的殇宁王朝没落在历史的长河里,若不是白鸥这样的资深历史学者,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只存在了四十一年的朝代,先后有过三位君主。 而能够在十六、七的年纪就睡到龙床上的,只有一位—— 殇宁王朝最后一位皇帝,亡国之君,后世史称殇宁后主的,李遇。 白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史书上的李遇荒淫无道,暴虐成性,败空了殇宁王朝本就不富裕的家底,最终导致亡国;他被北胤首领、大胤开国皇帝赵宏胤软禁在后来大胤皇城郊外的一处阁楼里,最终郁郁而终,享年二十一岁。 白鸥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却神色痛苦,倒是瞧不出史书上的影子,或许是因为年纪尚轻,又或许是因为有副骗人的皮囊罢了。 史书上的殇宁后主名声太难听,白鸥也对眼前的少年没什么好感。 少年忽而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的龙榻边。 “谁!”他惊呼出声。 白鸥只怕比他还要吃惊! 二十几年了,梦里从来没有别人,现在突然冒出来个人不说,还能看见自己? 这叫什么事? 他受过高等教育,坚信唯物主义,可现在眼前这事,找谁说理去? 背着烛火,他瞪大了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冥冥中仿佛是一种注定,自己怕不是—— 穿越了! 之前李遇一声质问的声音也不小,想是引来了在殿外休息的內侍,白鸥听到屏风后的外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来不及仔细思考辩证了,他眼看着面前的小皇帝张大嘴巴,呼喊之声就要出口;是不是穿越,是不是唯物主义暂时都不重要了,保命要紧! 他翻身上榻,一手攥住床帏,将榻间的一切遮了个严严实实;一手捂住小皇帝的口鼻,将对方之后的呼喊都按回喉咙里。 “陛下……陛下?”果不其然,屏风外传来內侍的声音,动静不大,像是在试探,“您可是有事儿吩咐小的?” 白鸥抬眸,眼神凌厉,对上李遇在惊恐中瞪大的双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对李遇摇了摇头。 带着赤/裸/裸地威胁。 殿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此刻正值炎夏,龙床边罩着的帷幔甚是轻薄,明灭的烛火透了进来,白鸥看见李遇一张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 “你……”他试探着,“怎么了?” 许是因为惊吓,又或是被他捂住口鼻闭了气? 被蒙住口鼻的李遇自然没办法回答,他垂眸,眼神朝下,看着白鸥捂着自己口鼻的手,示意自己现在的样子答不了话;接着又用眼神上下把白鸥打量了一圈。 许是因为光线太暗,白鸥疑心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总觉得李遇的眼神里除了恼怒、惊恐这一类正常的反应,好像还有点…… 羞怯? 他低头,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事出突然,他翻身上榻也没来得及多想,此刻正不偏不倚整个人骑在李遇身上;他倾身向前捂住李遇口鼻的动作看起来……大概…… 有点怪怪的。 “我不是坏人,你保证不叫唤——”他尴尬地清了清嗓,“我就松开你。” 李遇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颇带了两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鸥长吁了一口气,从李遇身上挪开,摆好姿势,以防李遇随时变卦大叫的时候自己方便开溜,才缓缓松开了捂着对方口鼻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