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精通茶艺 第27节
那想必昨日沈遇办的那件公务,必是同张皇后有些关系。 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她可不想成为小鬼。 温虞便多了几分茫然之意,愈发羞赧道:“夫君一心为公,是职责所在,定当是要尽心尽责,才能不负陛下圣恩。” “臣妇一介妇人,不懂朝堂之事,只知道打理好家中日常庶务,便是为夫君分忧了。” 说完这话,温虞便住了口。 片刻后,张皇后才开口道:“沈夫人这话说的不错。” “若是家家户户都能料理好家中庶务,家宅安宁,何尝不是为朝廷分忧了呢?” “贵妃,你说呢?” 玉贵妃意味深长的看向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温虞,忽而一笑,“谁说不是呢。”淡了再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等了张皇后一句“沈夫人坐下说话。”温虞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谢恩后又坐下,接下来张皇后同别的女眷说话,皆是不关她的事了,拢共坐了不到半刻钟,她便随着其他人一起身告退。 才出了御华宫,便又有宫女上前来同她行礼,“三少夫人,太子妃有请。” 温虞识得对方,是太子妃的贴身宫女红韶,她浅笑道:“有劳红韶姑娘带路。” 她心不在焉的想,她今日入宫,哪里是来赴宫廷盛宴,简直是来经受九九八十一难的,可唐三藏还有三个徒弟一路护他周全,最后也功德圆满成佛了。她可没有三个徒弟保护,且也修不成金身成佛呢。 只要今日能平平安安的出宫,大抵便是她的功德圆满了。 可她这才经历了第一难,甚至算不上是完美脱身,今个儿她才算明白,得罪人这件事,并不是看她自个儿有多圆滑处事,而是看旁人愿不愿意放你一马,而今看来嘛,她怕还是得罪了玉贵妃。 不免苦笑了一回,却又强打着精神,毕竟,她可马上就要去受第二难了。 一路行至东宫蕴华殿,蕴华殿乃太子妃日常起居之处。 太子妃正屏息凝神坐在茶桌前煮茶,听见请安声,只抬眼浅笑道:“三弟妹,过来坐着说话吧。” 倒是如同温虞记忆中,太子妃还是相同模样,温柔恬静,待人宽厚,便连她这让大房遭罪的‘罪魁祸首’之一,都还能这般平静面对,倒颇有几分张皇后之态。 她缓步走去,理好裙摆,坐在了太子妃的对面。 太子妃端了茶递给她,“三弟妹,且尝尝这盏茶。” 温虞抿了抿唇,笑道:“多谢娘娘。”便捧过了那盏茶,轻抿一口,茶香于口齿间流转,倒是很解渴,她方才在御华宫可是一口水都不曾喝过,不免由衷的夸赞,“这茶极为不错。” “倒是臣妇不擅茶道,品不大明白其中的韵味来,糟践了这杯好茶。” 太子妃浅浅笑笑,并不在意。 “这段时日,东宫庶务颇多,刚一得闲,却又是年关了。” “今日弟妹与三弟得诏入宫,到底能让我同你坐下说说话了。” 温虞手指轻轻一动,捂了捂茶盏,将之轻轻放在桌上。她瞥见太子妃面色,虽有脂粉敷面,妆容无暇,却透出一缕憔悴。 也不知是被国公府,还是为东宫之事所扰。 太子妃轻叹,“家中的事,想必弟妹比我更是了解。” “从前我便再三提醒母亲,莫骄纵六弟,只是不想六弟还是被骄纵的坏了品性。” 温虞静默了一瞬,低声道:“大伯母盼了多年,才盼来了六弟,慈母心肠,自是不舍得严厉对他。” 太子妃笑着摇摇头,虽是在笑,却又显露了几分愁容来,“难为你如今还替母亲说话。” “我替六郎和母亲向弟妹赔个不是。” 温虞忙道:“您言重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许久,臣妇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炉上茶水终于煮沸,开始剧烈地在锅中翻滚着,冒着腾腾热气。 太子妃又道:“虽说如今三郎同你搬出国公府了,但咱们到底还是一家人。” “弟妹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说话间,有宫人疾步近前来,“娘娘,张良娣发动了……” 温虞右眼皮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作者有话说: 温虞: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还有白龙马,总得出现一个吧。(琢磨,沈阎王说要会来东宫,到底什么时候来。) 我努力了,这章更了,我今晚接着码字去啦。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三十章 宫人通禀的余音似是落进了滚沸的茶水里, 激起水花四溅。 有那么一滴滚烫的水珠,落在了眼睑之下,一瞬间的灼烫感袭来, 温虞只微微眯了眯眼,又面色恢复如常。 她心里长叹一回, 沈青芝沉吟片刻,转而妥善却不失和煦的吩咐着宫人。 “着人去禀明太子, 张良娣是头一回生产,怕是心中会害怕, 若太子能与她说说话, 定会好受些。” “也传话下去,除了张良娣身边伺候的宫人, 还有一早备下的产婆与太医, 宫中各处一概不许前去打扰良娣。” “待我送了客, 稍后就会过去。” “告诉旁人不必惊慌。” “是, 娘娘。”宫人应了声, 这才退至殿外,前去传话。 沈青芝几分歉意, 示意让侍女灭了风炉中的火,一边同温虞说道:“倒是不能再招待你饮茶了。” “原是想好好同弟妹说说话, 不曾料到良娣会在此时就发动。” 水沸声渐止。 沈青芝缓缓起身。 温虞便也随着起身, 浅笑附和道:“等娘娘得了闲, 再召见臣妇前来说话, 也是一样的。” “娘娘既有要紧事, 臣妇便不多打扰, 以免耽搁。” 连她阿娘都知道张良娣生产就在这两日, 哪里有不曾来料到的呢? 可看上去倒真像只是凑巧同她说说话, 张良娣一发动,便要送她离开。 太子妃今日传见她到底是为了何事? 是她将事情想复杂了,亦或是太子妃的心思藏得太深,还未显露。 不过瞧上去,她现在是能安安稳稳的离开东宫了。 松了一口气。 “也好。”沈青芝的目光轻轻落在温虞恬静的脸上,心中起了几分复杂之意,她其实又比眼前人能大上多少呢?一入宫门快有十载,身心却好像都已经老去,不复从前。 宫门深处,好像是将那颗心幽禁了一般,从不见天日。 她执起温虞的手,浅笑道:“我送送你罢。” 温虞一怔,转忙道:“娘娘不必这般客气。” 却是未能推脱成功。 二人并肩走着时,温虞闻见了带着浅淡的沉檀的香气,这样沉重的香气其实并不适合太子妃用,太子妃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七,大好的年纪里,为何要用这般香气?从前她见太子妃时,太子妃用的是清新雅致,不失鲜活之气的香。 香皆是好香,端看人是如何用的。 踏出了蕴华殿,所见之处的宫人俱是脚步匆匆,张良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也传进了温虞的耳朵里。 温虞还未见过女子生产,从前只听她阿娘说过女子生产时,是一脚踩进了鬼门关,九死一生的要紧关头。 听得出来,张良娣此刻是到了紧要关头。 又走两三步,温虞便见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手牵着手,正朝着她们小跑着而来。一个约摸着有八岁了,另一个也有四岁的模样。 正是沈青芝的两个女儿,太子长女与第四女。 转眼间,两个小姑娘就已经跑到沈青芝跟前来。 “阿娘。” “阿娘。” 沈青芝停下了脚步,轻点了长女的额心道:“庆鱼,阿娘不是与你说过,不可以带着妹妹这般没规矩。” 庆鱼便是东宫长女的小名了,她生的可爱,大大的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是妹妹方才做了噩梦,害怕的哭了,女儿才带着妹妹来寻阿娘。”说着她便将转头,“妹妹,你说,你是不是想要让阿娘抱着你,才不会害怕。” 比她矮了一头的小姑娘,生的是粉雕玉琢,一张小圆脸上犹带着泪痕,俨然是刚刚哭过,她仰着头伸出双手,哭着喊,“阿娘,抱抱。” 沈青芝弯腰将小女儿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哄着,“乖,莫哭了。” 又同庆鱼交待:“张良娣要生孩子了,阿娘得过去照看,你带着妹妹好好在蕴华殿等着阿娘。” 庆鱼口齿是极伶俐的,“可是张良娣那儿有好多人,阿爹的人,祖母的人、还有太医,阿娘去了也没用,倒不如同我们一起待在蕴华殿,免得阿爹生气,又……” 说着说着却是住了口,她看见了一旁默不作声站着的温虞。 忽而就明白了长女的心思,沈青芝心中泛起了苦涩,却是温柔笑道:“还不同你三舅母见礼。” 庆鱼便规矩的行礼道:“庆鱼见过三舅母。” 温虞笑着应道:“大姑娘客气。” 沈青芝哄了片刻,便顺手想将小女儿交给奶娘照看。 庆鱼又忙道:“妹妹,你当着不想阿娘抱着你?” 这话一出,四姑娘就不依了,万般挣扎着不想被奶娘抱。 沈青芝无奈,只好继续哄着。 这样一来,又耽搁了片刻。 有宫人前来传话,“娘娘,殿下回宫了,随行一道来的还有沈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