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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不大，只有十一坪，日本的面积计量单位还保留着古风。 一坪指的是两块标准榻榻米的大小，合三点三平方米。 十一坪就是三十多平方米，即便这是套内使用面积，这间公寓也显得格外的逼仄狭小，甚至还比不上宫本玄一那套大宅子里一间凉亭的大小。 看着多年的老友只能蜗居在这样一处小房子里，来的几位老人也不禁有些同病相怜。 话题当然紧紧围绕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宫本玄一扼腕顿首的叹息：“谁能知道那竟然是画圣年轻时的青涩之作？这是我一个人看走眼了么？这是整个日本国都看走眼了。” 众人此刻尽皆附和。 “好在我得到了阎立本的真迹，这可是王右军像。”宫本玄一加重了语调，强调他的所得有如何珍贵。 有一位老人小声的说：“可那是画圣的作品。” 宫本玄一望向那位姓渡边的老人，他严肃的说：“确切的说，是画圣的一幅习作。” 众人不解，宫本玄一娓娓道来：“那幅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从未有人真正见到过完整的版本，大家所见，皆为我从前那幅上卷而已。长期以来，世人皆将那幅作品视为梁令瓒的摹作，这才认定有下卷，只是流失了。可现在既然被证明那是画圣二十岁左右的作品，那么下卷到底有没有，就很成问题。如果那只是画圣用以练笔的习作呢？他不过是在感受疏体，感受张家样，临摹到一半便觉无趣，草草结束，又是他远未达到成熟期的作品，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众人面面相觑，依旧不解宫本玄一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位渡边老人坚持小声道：“可那毕竟是画圣的传世之作啊。” “阎立本难道就比吴道子差了那么多么？杜甫是诗圣，可谁又能说小杜不如他？老杜更庄重，小杜却风流。阎立本的艺术价值，为什么连吴道子年轻时的一幅习作都比不过？”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渡边似乎开始理解宫本玄一的意图，他道：“宫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直接说就好了。我们都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我们肯定站在你这边的。” 宫本玄一环顾四周，给每人的杯中都加了些烧酒，这才说：“华夏人能用一场拍卖会证明吴道子的价值，我们为什么不能效法于他，也用一场拍卖会证明阎立本的价值呢？这可是王右军像啊！” 这里都是修炼千年的狐妖，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一帮老鬼自然明白。 宫本玄一端起酒杯，双手高举，恭恭敬敬的说：“我们都是行将朽木之人，一生的清誉不能毁在这里啊。我得知有人有意出让阎立本的真迹王右军像，但一生两袖清风几无积蓄，不得已，忍痛将当时认定为梁令瓒摹作的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出让。换取资本，只为真迹。吴道子的一幅习作能被拍至一亿六千三百万，阎立本的真迹为何不能达到一亿八千万？” 顿了顿，宫本玄一又道：“这杯酒，我敬诸位，还请多多关照。” 众人对视数眼，纷纷端起酒杯，一帮老头儿，喝的豪气干云。 苏富比被否决了，那样代价太大，苏富比一定会坚持佣金的比例。既然是作秀，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有一个名为田中的老者表示，他知道韩国有一个小拍卖行，多年来坚持艺术品的拍卖，对于佣金要求不高。如果能让阎立本的真迹在他们那里成交，他们不要佣金都有可能答应。 田中立刻联系了那家拍卖行，那边答应，卖家可以不交佣金，卖家只需支付十万美元的佣金便可。 宫本玄一提出要求，参与拍卖的名单，由卖家提供。 双方一拍即合，当日宫本玄一便想办法把那幅王右军像送到了韩国，交给了那家拍卖行。 当晚，拍卖会便在一群老头子之间召开，最终，宫本玄一以一亿八千万美元的价格，把自卖自买的那幅画买了回来，缴纳了十万美元的佣金。 渡边、田中行动起来，大肆宣扬这次的拍卖，并且宣称宫本玄一是为了一幅真正的真迹，才会忍痛将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出让，而在当时，他根本没可能知道那幅画是画圣所做。 但不管如何，大阪市立美术馆，又迎回了一幅新的国宝级华夏古画，阎立本被传失传已久的王右军像，重见天日。 第0806章 无耻的宫本老头 消息在日本再度疯狂的爆发了开来。 和吴道子传世之作的消息一前一后，形成了鲜明的呼应，正如当年广岛长崎那两颗一前一后被投下的原子弹。 一亿六千三百万在前，一亿八千万在后，这都是创造历史的高价。 有些人不明所以，搞不明白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有些人却觉得，这是神经病啊，钱难道不是钱么？ 而关于宫本玄一为了阎立本的真迹，不得不忍痛割爱吴道子习作——尤其是当时还认为只是梁令瓒的摹作的消息，也从各种渠道被公关了出去。 早一天的时候，宫本玄一还被骂的狗血淋头，仅仅第二天，他俨然又成为了一个勇攀高峰的勇士。 日本媒体用尽一切方式分析，剖析，力图压低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的艺术价值以及历史价值，而将王右军像捧上了天。 画圣又如何？不过区区习作而已，王右军像才是真正的艺术瑰宝，代表着阎立本最成熟的画技。并不是阎立本比吴道子强，而是成熟的阎立本，比青涩的画圣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