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第141节
倒是他输不起了。 他对面,那正数着金豆子的少女,抬起头他朝他笑着道:“赢不赢钱的不重要,开心才是首位嘛。” “……”萧牧觉得这话多少有点难接了。 中途休整之际,他终于被允许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内。 王敬勇如往常一般来到车前禀事时,只听自家将军给他分派了一件有些离谱的差事—— “去顾掌柜车前问一问,她的风寒可快消了?” 王敬勇一贯的作风便是少说话多做事,虽觉古怪,但还是立即领命而去。 “敢问顾掌柜,风寒可快消了?” 他来到顾听南车边,正色询问道。 听到这道如千年玄铁般冷硬刚直的声音,正闷得慌的顾听南推开车窗,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对上那张刚硬且隐隐有些防备的脸庞,她反倒生出两分想要逗一逗对方的心思,将一只手肘横在车窗边,好奇问:“王副将近来如此关心我作甚?” 王敬勇面色一变,立即道:“是侯爷命我前来询问。” “侯爷?不应当啊……”顾听南佯装思索着道:“我哪里能劳得侯爷亲自过问,王副将,你纵是撒谎,也该选个可信些的说辞才是。” 言毕,她扬眉露出一丝笑意,一双丹凤眼中有着几分精明凌厉、几分浑然天成的妩媚。 王敬勇脑中一阵嗡嗡作响,忙移开视线,气得脸色涨红,身形却愈发笔直:“我王敬勇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说假话!” 浑然一幅“魑魅魍魉休想近身”的姿态。 言毕,便像是受不得这般屈辱,更不屑与之为伍一般,转身便阔步离去。 “喂!” 顾娘子冲他喊了一声。 王敬勇脚下微滞,却未回头,紧绷的下颌线彰显着倔强的气质。 “我还没答你风寒消是没消呢,你就这么回去了,要如何交差?” “!”王敬勇听得头皮一紧,脚下更快地离去了——这分明是诱他回头再加以羞辱的手段,他才不会上这种当! 看着他的背影,顾听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本以为是个拨一下才会动一下的算盘珠子,没成想竟还如此不经逗。 而众所周知,越不经逗的人,那可是越招人逗的。 此时,视线中那道背影忽然停下脚步,像是带着某种试探谨慎地回过了头来—— 四目相接,仍爬伏在车窗边的顾听南歪着头朝他笑了笑。 “!!”王副将浑身僵直,眼神大骇地转回头,身形僵硬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顾听南笑得顿时更开怀了,眼泪都快冒了出来。 嗯……看来这一路,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枯燥了。 此时正巧萧牧从马车中走了下来,见下属回来,便随口问:“如何?” “属下问了。”王敬勇沉默了一下,才道:“没问出来。” “?”萧牧转头看向他。 这是什么极难审问的秘密吗? 见自家将军看过来,王副将有些悲愤地低下了头:“是属下无能。” 萧牧不由困惑了。 为何下属身上竟有一种……良家妇女遭人调戏了的感觉? 虽觉莫名其妙,但对方身上传达出的悲愤却叫人难以忽略,他竟也不好苛责什么:“……无妨,小事而已,退下吧。” 察觉到将军话中隐隐的安抚,王敬勇越觉惭愧,应了声“是”,便告退了。 “王副将这是怎么了?”下车活动身体的衡玉瞧见了,走过来问萧牧。 萧牧看一眼下属离去的身影,再看一眼顾听南马车的方向:“不好说。” 衡玉有些好奇,但见萧牧也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便也不再问他。 二人闲步走了走,萧牧问她:“近日赢来的钱财可放得下了?是否要本侯匀一口箱子给你,我那里刚好有几只空的。” “等两日吧。”衡玉朝他笑道:“再攒攒。” 萧牧嘴角微抽,却是称赞道:“不愧出身书香门第,做事的确体面周到——” “侯爷此话怎讲?” “分明可以直接抢,却还耐心陪着本侯打了数日的牌。” “侯爷过誉了,没办法,家风严谨嘛。” 二人和往常一般斗嘴胡扯了好一会儿,望着前方层叠的山峦,衡玉问道:“山中看起来有雾,山路又曲绕,咱们天黑前,能赶得及进城安置吗?” “应当可以,路程安排多是提早计划好的。”萧牧抬头看了眼日头:“再有片刻便该出发了,回去吧。” 衡玉点头。 二人正要折返时,一名士兵走了过来,垂首向萧牧行礼,道:“属下方才在林中发现了可疑行迹,特来向将军禀报!” 衡玉下意识地看向他身后的密林。 中途歇息时,需要方便的士兵便会去林中解决,这士兵是发现了什么可疑行迹? 等等—— 衡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当即就要将视线重新放回到那士兵身上,然而同一刻,萧牧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不待她反应,一股大力便已将她扯到了他身后。 那士兵脸色一变,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双杀意毕现的眼睛。 他自背后盔甲下方摸出隐藏好的匕首,动作奇快地朝萧牧刺去。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眨眼之间,萧牧向后仰身避开这一击,拉着衡玉往一侧退了两步,将她再往后方一推,自己则迎上了那“士兵”的攻势。 三五招间,匕首几番险些刺及要害之间,萧牧很快化守为攻。 二人都是极快的身手,那不停翻转方向的匕首闪着寒光,衡玉看得眼花缭乱之余只觉心惊肉跳。 而那人一击未能得手,显然便不可能再有出手的机会了—— 萧牧一掌击在对方心口处,迫其连连后退了数步。 “快!” “有刺客!” “将人拿下!” 很快有士兵和近随围上前来。 “留活的——”萧牧立在衡玉身前,看着那奋死抵抗之人,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第149章 算是位故人 “是!” 王敬勇似有心“一雪前耻”,亲自上前,一跃飞身踢去,那人手中匕首便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数名近随手中的长刀很快架在了那人身前身后,未给对方再有任何动作的机会。 “说,是受何人指使!” 那人脖颈紧绷,抿紧了溢出血丝的唇,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看向萧牧,其内是毫无遮掩的杀气恨意。 出口时,咬牙道:“无人指使,要杀便杀!” “先将四下彻底搜查一遍,确认此人有无同党!”王敬勇下令道。 众人分成数路,搜查而去。 那男子见状冷笑一声,别过了头去。 萧夫人等人听闻到动静,赶忙过来查看。 “……怎会有内奸混进来!”萧夫人颇为惊诧,后怕不已。 此番随行的,个个都是心腹,怎会出此等纰漏? “母亲安心,此人不是内奸。”萧牧看向那被制住的男子,道:“他身上的兵服并不算合身——” 萧夫人闻言细看去:“那是……” “将军,在林中发现了一名弟兄的尸首被掩盖在枯叶之下,脖颈处一刀致命!身上的兵服不见了!”很快有士兵折返回来禀道。 萧夫人皱紧了眉。 那边,白神医拎起了那只匕首查看,“啧”声道:“上面还淬了剧毒,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至于为何他也要同往京师——自然是徒弟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四下去搜查的人手相继返回。 “将军,四周都未再发现另有人活动的痕迹。”亲自去了林中搜查的印海说道:“此人应是独身而来,故而才能躲避斥候先前的查探。” 听到这个结果,萧牧显然并不意外。 他看一眼那名刺客,道:“先带着吧,继续赶路。” 众人皆应下。 一名刺客无关紧要,晚些审也不打紧,天黑前出山更为重要。 萧牧等人往马车方向走去。 “你反应倒快,是如何察觉到此人有异的?”萧牧问衡玉。 他当时拉她去身后,便察觉到她不是一无所查了。 “看他穿着应是小兵,纵然禀事,想来也不该越过王副将他们,直接禀到你面前来——”衡玉答罢问道:“那侯爷呢?如何察觉的?兵服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