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第52节
每年都会有新猫进府,于是他的任务越来越重——他说得不是喂食,而是铲屎! 想到无数个被布条勒住鼻孔的日子,冷峻的近随面上也不禁有些想要破防的痕迹。 毕竟……猫屎真的太臭了啊! 对此毫无同情心可言的衡玉听得安心下来。 再看向走在前面的那道背影,不禁便觉得萧侯爷身上披着的并非星光,而切切实实是谓佛光普照了。 跟在后面的吉吉狠狠地挤了挤眼睛。 是她眼花了吗? 为何竟从这双背影里看出了极为相配之感? 这可万万不行! 毕竟她站得可是韶言郎君来着:《青梅竹马命定姻缘:娇俏天才画师和她的美貌贞洁童养夫》——谁看了不说一句给我原地成亲! 吉吉甩了甩头,试图将自己那不坚定的念头驱逐。 然而目光触及到那双并肩而行的背影,却又忍不住动摇起来——不触及原则的前提下,她就短暂地迷恋一下下,应该……也不算对不起韶言郎君吧? 吉吉内心的挣扎无人得知。 此一夜星辰稠密,翌日朝阳升起时,明亮曙光洒满了整座营洲城。 蒙家人此时正在饭桌上大眼瞪小眼。 大柱很茫然——我阿姐呢? 大柱爹也很茫然——我侄女呢? 为了鸢姐儿回家之后的第一顿早食,大家几乎是一整夜没怎么合眼的,天不亮就开始准备了,可这孩子人呢? “去包子铺上工去了……”单氏解释道:“说是天刚亮就走了,担心去得晚了赶不及包包子。” 蒙父愕然一瞬:“大嫂同意了?” “同意。”单氏道:“还说鸢姐儿做事有始有终是对的——鸢姐儿说了,那包子铺里的掌柜娘子待她有恩,她要做到铺子里招到新伙计才行的。” 蒙父沉默了好一会儿,也点了头:“行吧。” “爹,阿姐不在家,炮竹还点吗?”大柱问。 “当然要点!你亲自点!”蒙父立即起身:“走,点炮竹去!” 很快,蒙家大门外便响起了热闹的炮竹声。 街坊邻居们听到动静被吸引了过来。 “这是有甚么喜事啊……” “可是大柱的亲事有着落了?” 蒙父大手一挥,昂首挺胸:“他那点芝麻大小的事算什么!是我家鸢姐儿找回来了!” 侄女回家这等大喜事当前,至于臭小子娶不娶媳妇?——谁有工夫理会! 蒙家这边喜气洋洋,温大娘子找回女儿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苗记包子铺里,苗娘子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吃惊之余,便是替齐娘子——蒙娘子感到高兴庆幸了。 听到对方坚持要做到她招到新伙计为止,苗娘子只好赶忙张罗起了雇人之事。 前后不过四五日,便也如愿雇到了新人。 看着那位干活勤快麻利,且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伙计忙里忙外,柳荀忽然觉得今日的包子有些变味了。 “客官,一共十二文钱!” 伙计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无端显得更俊了几分。 这俊无疑有些刺眼…… 柳荀不动声色地取出一串铜板。 伙计伸手去接,却听面前白面书生模样的人低声问他:“小哥有无婚配?” 伙计一愣之后,赧然道:“家里兄弟多,还没轮到我呢……” 柳荀无声倒吸一口冷气,脑子里赫然只一个念头——此子断不可留! 是以,柳先生移步对面茶楼,暗中观察之余,开始了他的筹谋。 再说另一边,短短四五日间,蒙家上上下下的变化是肉眼可见且由内至外的。 宅子分明还是那座宅子,却有了焕然一新之感。 温大娘子今日下了床在院中走动,佳鸢换了新裁的袄裙从房里出来,头上的发髻梳得精致,她有些不甚自在地扶了扶珠钗。 单氏一阵海夸,温大娘子身边的婆子丫头也跟着夸赞惊叹起来。 四下叽叽喳喳一片,佳鸢脸都微红,却也露出了笑意。 坐在竹椅上晒太阳歇息的温大娘子笑得眼角纹路又多了两条,气色却是愈发好了。 “大娘子,吉画师到了。” 佳鸢眼睛亮起。 温大娘子忙笑着道:“快请!” 单氏也赶紧张罗着让人去泡茶。 衡玉很快带着吉吉到了。 “来便来了,还带什么东西……本就是恩人登门,如此真真是愈发叫我们无地自容了!”单氏亲手接过吉吉手里提着的锦盒,笑着叹息着,趁机轻轻拍了拍小姑娘肉乎乎的手。 “贵宅今有寻回千金这等大喜之事,登门又怎能没有贺礼呢。”衡玉笑着看向温大娘子:“这喜气一冲,温大娘子的病果然是药到病除了。” 温大娘子笑起来:“谁叫我福气好,竟遇得了吉画师这般贵人,这病又岂有不好的道理?” 今日是个无风的好天儿,众人便干脆围着院中石桌坐下说起了话。 暖烘烘的日光晒得人都慵懒放松起来,小黄狗趴在众人脚边打瞌睡,谈到兴起处,话题也愈发随意。 “如今瞧着,鸢姐儿的眉眼虽像大嫂多些,神态却是更像大哥的!”单氏笑着说道。 刚替衡玉续了盏茶的佳鸢下意识地看向温大娘子。 是说她的亲生父亲吗? 近几日,她已知她这位阿爹是在她走失那年去世的,除此之外,对其生前之事,她还是一无所知的。 她的亲生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 应当没有人会不好奇这个问题。 她虽未开口,温大娘子却似察觉到了她的好奇,含笑问道:“可想听一听我和你阿爹的旧事吗?” 佳鸢犹豫了一下——可以吗? 阿娘的病刚有起色,她怕触及到阿娘的伤心事…… “鸢姐儿可务必要听一听才行的!你阿爹和你阿娘之间的故事,那可是曾被营洲城里的说书先生写成过戏本子的!”单氏在旁“怂恿”道。 佳鸢愈发好奇了,且婶婶这种态度,显然是可以说的。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第064章 温大娘子的旧事 “都是些陈年旧事,要让吉画师跟着见笑了……”温大娘子笑着,眼神渐渐有些悠远。 吉吉已将剥好的一把松仁儿递给了自家姑娘。 衡玉也的确没有辜负这把松仁,听得尤为认真入神。 蔚蓝天边堆着的雪白云块,蓬松松软绵绵,似一只玉兔正欢快地跃起。 白云下,一只在漫长年岁中褪了色的纸鸢颜色渐渐变得新亮,随风高高升起—— 地上拽着风筝线的男孩子七八岁的模样,边跑边回头看向身后的鹅黄色身影:“乐槐……快!” 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笑着应着,提着裙子追上去,却不慎脚下一绊,扑倒在了地上。 “乐槐!” 男孩子立即松开了手中纸鸢,回身朝女孩子跑了过去,将人扶起。 二人坐在草地上,女孩子沾了满头草屑,他伸手替她拨去,却不甚灵巧地将女孩子头顶的小丫髻拨成了鸡窝一般,二人对视片刻,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各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咱们的风筝呢!”女孩子回过神连忙问。 男孩转头,一指不远处的梅林:“肯定是落在林子里了!” 二人遂起身,朝着梅林跑去。 春去冬来,梅花谢了又开,那双背影也渐渐由孩童模样长成了少年。 青梅竹马相伴多年,那份情愫便连满林梅花都看得分明—— 于是,少女及笄前一年,两家长辈便商议着是否该将亲事早些定下。 然而比冰人更早登门的是,是一纸突如其来的征兵令。 蒙家只二子,每户至少需一名壮丁充兵役,少年身为长子,正值少年意气时又有报效扬名之心,如何选择没有悬念。 离家前夕,二人于梅林前分别,少女将放着平安符的香囊递给了他。 “你绣的?”少年讶然。 “自然!”少女仰着脸,却又有些底气不足地问:“……怎么,绣得不好吗?” 少年认真打量,点头道:“好,除了配色和针脚之外,其余都很好。” 除了配色和针脚……? 除了这两样……还其余个鬼啊! “蒙洛,你找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