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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茵到天地一家春,先去向皇贵妃行礼,皇贵妃还是从前那个样子,问了她富察家的人好不好,如茵客客气气地作答,甚至很寻常地提到了二爷和二夫人,等她到了红颜跟前,两人彼此看一眼就心领神会。 只等避开舒妃,如茵才悄悄地说:“我提到二爷,皇贵妃娘娘的眼神就柔和了,本来不过是客客气气的场面话,一下子就变得饶有兴趣,可我不往下说了,她想问又不敢问,竟是依旧痴情呢。” 红颜不语,如茵又道:“这样的人做将来的皇后,真的不要紧吗?” “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难道直白地去告诉皇上因为这个所以不合适?”红颜无奈,“而且也是太后选的人,若是没有服众的理由,太后不定怎么想呢。罢了,反正二爷远在京城外,能有什么事。” 舒妃本是回自己的寝殿换件衣裳,这会儿一进门就嚷嚷:“了不得了,嘉贵妃去太医院闹,说他们敷衍了事,不把小阿哥的性命当回事,把那里砸了个稀烂,这会儿被太后带去了凝春堂,太后把皇贵妃娘娘叫去了,皇贵妃娘娘肯定不耐烦。” 如茵苦笑:“堂堂贵妃,怎么像个市井无赖似的,她一句话就能让太医院伏地叩首,何必闹得这么难看,旁人本还可怜几分,这下就只看笑话了。” 这样的事似曾相识,这么多年了嘉贵妃竟一点儿没变,红颜真真哭笑不得,但又可怜小阿哥命薄,朝樱桃使了个眼色,这边姐妹几个说着闲话,樱桃悄悄地就出去“逛”了。 如茵是日落前离了园子,五阿哥下了书房来把佛儿接走了,舒妃和陆贵人一道过去凑热闹,院落里就清净了。 红颜见樱桃还没回来,不自觉地就等在门前盼着,忽听得前头皇贵妃的殿阁里传出琴声,红颜一晃神,这宫里多久没有丝竹管乐之声,皇后殡葬那几日的哀乐至今缭绕耳畔,忽而听得这般天籁,红颜不自觉地就往前走来。 秋色正浓,暮霭如火,皇贵妃坐在庭院中,金灿灿的暮光落在她身上,十指轻轻拂过琴弦,就有悠扬天籁,红颜站在门前听了半天,那边花荣才发现令妃过来了,提醒了自家主子一声,便迎上来道:“令妃娘娘几时来的?” 红颜笑道:“听见琴声就来了,娘娘弹得真好,我还不知道娘娘会……”话没说完,红颜就心想,皇贵妃是贵族人家的女儿,自然从小就学得琴棋诗画,她不过是没见过人家表露才艺。 花荣尴尬地笑着:“主子一时兴起,可眼下似乎还不合适做这些事,令妃娘娘能不能帮奴婢一道劝劝?” 红颜笑道:“皇上为了公主的事高兴,民间都有人燃放烟火爆竹为公主庆贺,娘娘弹琴一曲,如何使不得呢。” 她朝皇贵妃走去,盈盈拜倒,皇贵妃端坐在琴前,淡淡地说:“是不是吵着你了?我以为两处离得远些,你听不见的。” 红颜笑:“大概是夜风把琴声送过去,臣妾听着喜欢,不自觉地走来了。” 皇贵妃看了看琴弦说:“方才与花荣整理旧物,翻出来这把琴,都不记得上一回弹琴是几时了,大概带进宫来后,就没再碰过。” 红颜不语,皇贵妃却说得兴起,眼中带着温和的目光道:“我的琴艺,是在富察府学的,那会儿皇后娘娘已经出嫁了。” 红颜心里一咯噔,边上花荣如临大敌,上前岔开话题说:“夜风凉了,娘娘们可别在风头里说话,奴婢去沏茶,热热的喝一碗才是。” 见花荣这模样,无心的人只当她是个殷勤的宫女,而红颜却猜得出花荣必定也明白些什么,才会对皇贵妃突然提起富察家如此紧张,她便识趣地说:“正等着樱桃回来,准备香汤沐浴,就不讨皇贵妃娘娘一杯茶喝了,前后住的那么近,娘娘若不嫌臣妾叨扰,日后有的是时间喝茶闲话。” 花荣舒口气,不等自家主子发话,就来送客:“令妃娘娘慢走,奴婢就不送了。” 红颜笑一笑,像皇贵妃福了福身,就照原路回去,可她才走出几步路,又听见琴声响起,皇贵妃的个性还真是与众不同,又有那么一丁点儿和大行皇后相似,她们都不在乎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之外的任何事、任何人。 回去的路上,终于见到樱桃回来,她担心地说怕樱桃在哪里吃了亏,樱桃骄傲地说:“只要太后娘娘别为难奴婢,奴婢在这宫里,可是横过来走的。”不等红颜责备她得意忘形,樱桃就先说,“奴婢去针线房了,抱琴在那儿给六哥看料子呢,好些宫里的宫女都在,这么好的机会,奴婢怎么能不去呢。您猜,抱琴告诉奴婢什么话?” ------------ 第六卷 ------------ 第326章 生面孔(还有更新 红颜嗔道:“赶紧说了才是,还要我猜?” 樱桃憨憨一笑,可说起正经话神情立刻变得严肃,提起公主分娩那晚纯贵妃大半夜跑去找嘉贵妃,提起那之前纯贵妃好端端地给抱琴说起了武则天亲手杀了女儿陷害王皇后的故事,她吸了口冷气道:“主子您知道吗,抱琴说这些时眼神都是死的,她真是巴不得能离开贵妃娘娘呢。” 主仆俩走回殿阁里,红颜似乎不想把这股子戾气带进门,站定在屋檐下问:“抱琴的话可信吗,她又凭什么都告诉你?” 樱桃花了多少工夫和抱琴热络,她自己心里最明白,最初爷爷教她这么做时,她还觉得古怪,自家主子和纯贵妃娘娘虽说有过节,但从未有过正面交锋,真有必要这样做吗?可是一回回下来,樱桃知道了爷爷的英明,不说纯贵妃娘娘不是省油的灯,爷爷更是看准了抱琴是个心底还存有善念的人,她花的那些心思,如今可派上用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