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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的身子晃了晃,冷冷道:“便是谁越在乎他,他就越不在乎谁的心,横竖我这边放不开,他怎么待我也改不了我待他的心,是不是?” “娘娘,今天公主闹出那样的事,皇后在太后跟前周全,只怕皇上是担心皇后娘娘受委屈,这才改了主意去长春仙馆。”抱琴有几分主子平素的冷静,劝道,“明天皇上必然亲自来赔不是,哪一回不是真心实意的。” “你这样说,万一他明日不来,我岂不是成了被弃之人?”纯妃感觉到唇角有咸涩之味,原来不是夜风潮湿,是她落下的眼泪。 “娘娘气头上,这些话都不算数,只怕皇后娘娘也不愿皇上那样,从西二所到王府到紫禁城,只怕不信皇上几分真,也要信皇后娘娘的为人。”抱琴这话,仿佛是向着外人说,可句句肺腑,这么多年她这般旁观的人,比自家主子看得更清楚。 “我便想着明日他不会来,真的不来也不觉得难受。”纯妃终于挪动身子要回去,撂下一句:“可他若是来,便说我病了,唯恐污了圣驾,不见为好。” 夜渐深,静谧的圆明园中,仿佛已经忘却了七夕家宴的热闹,因恐打扰帝后妃嫔安眠,连蝉鸣蛙叫都会遭到驱逐,红颜匆匆觉得这样虽然清静不少,可太过刻意,反而让人觉得少了几分自然的乐趣。 这会儿红颜正酣睡,受了惊吓身心疲惫,本以为要一夜难眠,没想到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但梦中不小心翻身压在伤痛处,生生把她从梦里疼醒。 正好千雅夜里交了班归来,听见红颜喊疼,点了油灯来看,却是半梦半醒的人正揉着挨打的地方,有了亮光红颜渐渐清醒,千雅便道:“我给你瞧瞧吧,擦些药酒也好。” 红颜呜咽了一声:“不要紧,只打了两下而已。” 千雅翻腾着找药酒,说道:“那板子都是实心的,我从前看人挨过打,一棍子下去人就懵了,三四板子便鬼哭狼嚎,可再打几下又没声儿了。你若真挨了二十板子,要是还有口气,这会子就该太医来给你瞧,还不羞死你。” 说着话,已经找来药酒,将油灯搁在床边,硬是翻过红颜的身子,在她的扭捏挣扎下褪下了亵裤,果然细皮嫩肉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两处发青的地方几乎就要破皮。 清凉的药酒突然洒在肌肤上,红颜身子一抽搐,千雅紧跟着便上手揉散药酒,那么私密的地方被人触碰,纵然是好姐妹,也把红颜羞得浑身发烫。她呜咽着:“倘若是太医,我就一头碰死吧。” 千雅拍了一巴掌:“瞎说什么死不死的。” 红颜疼得差点喊出来,可突然觉得委屈,蒙在枕头里嘤嘤哭泣,千雅见她真的伤心,愧疚地问:“是不是弄疼了,你忍一忍,揉散了就好。” 伤心的人好一阵才冷静,千雅上罢了药酒,去洗手换了衣裳回来与红颜一道躺下,便听她说:“进宫前阿玛就说,在宫里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跟了娘娘后越发得意,好像就把这话忘记了。现在想起来心里慌得很,咱们终究是奴才是宫女,哪怕娘娘再疼爱,不知哪天在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就没命了。” 千雅叹息:“今日若非你,随便哪个宫女太监被拖出去,二十板子是逃不掉的,命大的歇几天没事,身子弱一些,活活打死也有。主子们虽然都好性,可也有恼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地发了脾气,回过头真发现谁为此丧了命,难过几天也就忘记了。那回你被嘉嫔折腾,我不敢站出来承认,就是觉得要紧时刻没人会来帮我,我还不想死呢。” 千雅又说:“红颜,咱们往后可要更小心,你看你离了娘娘就出事,还是寸步不离为好。” 红颜答应着,千雅翻过身自言自语:“你真是命好,遇上吴总管手下的人认得你,看来我们还是张扬些好,人人都记得住脸了,往后有什么事也能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 值了半夜的人已经十分疲倦,说话带着困意,红颜见她的气息越来越安稳,便不想再吵她。而身上揉了药酒,舒坦许多,也翻过身去闭上眼睛要睡,可还记着千雅的嘀咕,想到吴总管今天救了自己,再想到先头皇帝在寝殿对她说的话,这会子突然又奇怪,到底是皇帝救了她,还是吴公公救了她? 而千雅还说,上次嘉嫔发威,她害怕没人来救自己不敢站出来,红颜却记得她被人摁着几乎绝望时,看到的是皇帝的身影。再往前些时候,二阿哥没了那几天她在长春宫捧着茶碗冲撞了皇帝,险些被拖下去发落,也因为皇上一句话幸免于难。 “怪不得奶奶说我是好命,命中有贵人。”红颜呢喃着,惊恐不定的心越发平静,想着进宫后的一路遭遇,她遇见的好人遇见的好事,远远多过这些委屈,而如皇上说的,至少往后她不要轻易陪着公主胡闹,可以避开许多祸端。 红颜的性子毕竟是开朗乐观的,隔天一早去皇后跟前,又已经活蹦乱跳,反是皇后担心她的伤,而公主一早来请安后又要她陪着去书房,路上拽着她亲热地说:“下回我一定救下你再走,昨晚我被吓傻了,还害你挨了打。红颜你别记恨我,我真怕你往后不肯陪我玩儿。” 堂堂公主说这样的话,让红颜惶恐不已,但正如她对皇帝说,不要单单以为公主是胡闹,她打心眼里喜欢公主,这样孝顺母亲满心都装着爹娘的好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