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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迁不知道这次她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手指在聊天框里快速地打着。 陈时迁:【平安夜。】 那边回了个“哦”后,就没有下文了。 陈时迁盯着她的回复来来回回刷新了好几遍,一度怀疑是自己信号不好或是手机出了问题。 等到意识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时,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这天下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比她还不按常理出牌。 与此同时,他猛然惊觉自己的情绪竟然开始受到她的影响。 而这种影响几乎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渗透到他的生活中,乃至他整个人的状态。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意桑酒的一言一行,在意她的每个感受甚至表情? 这一系列的变化,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种变化来得悄无声息,却在每次相处中将能量发挥到极致,以至于他连适应的过程都没有就欣然接受了。 他从未发现一个人的影响可以强大到这种程度。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他的沉思。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底的不耐烦没有丝毫掩饰。 电话接通,对面的人语气冷淡,仿佛只是在通知他,但话里话外强硬的态度让他连开口拒绝的机会也没有。 “今晚回家一趟,陈漪回来了。” 陈漪。 这个在过去十五年里反复折磨他无数次的名字,在现在听起来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是的,也该回来了。 陈时迁闭上眼,沉吸了一口气,仿若行刑前的死囚做最后一次挣扎。 否则他怎么会心安。 电话挂断的同时,桑酒的微信再次发来。 【那提前说好了,那一天你得把时间留出来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提到的书是《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第15章 陈老爷子统共有五子,三子两女,除了陈时迁,头四个都是已故的老太太所生。所有孩子里,撇开那不争气的老二,老爷子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了。 陈漪年轻的时候也是申城响当当的人物,当年追求她的人堪堪挤破陈家门槛也没能得到陈四小姐的青睐,转头人就嫁去了香港,当中若非发生一些变故,而今她也算是夫妻和睦,儿孙孝顺。 自打他们一家移民加拿大后,陈漪已经十余年没有回过陈家了,这一次也是为了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才特意赶回来的。 客厅里,陈漪陪着老爷子有说有笑。她已经年过四十,但皮肤保养得极好,连眼角的皱纹都看不出一丝一毫。 “要我说啊,这国外再好也比不上咱们中国的风水会养人。瞧瞧,三姐把阿音养得真水灵,就连这姑爷也是顶个的俊俏。” 江添屹今晚是被傅音硬拉来陈家的。 小姑娘的托词是他这个新上任的侄女婿见见尚未谋面的姨母,总不会少块肉。 不过,坐在这里的大半个小时,他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舌灿生花妙语连珠,这空口夸人的本领怕也就桑酒能比得上了。 但眼前这位可不单单是个逢人就夸的主。 陈漪朝四周望了望,“嗳,大哥三姐都在这,怎么不见二哥呢?”说完又佯装生气,“我这个妹妹远道而来,他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该还躲着吧?” 这话一问出来,四座皆无人出声,空气里凝着骇人的尴尬。 在座谁不知道陈梁是因为挪用公款,又在老爷子病重期间企图侵占公司股权才被陈时迁送进了监狱。这事当初在申城闹得沸沸扬扬,这位刚来的陈家姨母就算远嫁但当真对自家事一概不知?且刚才的谈话里也只字不提陈时迁,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行了,”老爷子沉着声音道:“陈漪,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累了,先吃饭吧。” 老爷子都发话了,她这个小辈自然没理由再问下去,笑嘻嘻地三言两语简将尴尬气氛化解,接着扶老爷子往餐厅走。 落后几步的小夫妻俩在后头交头接耳。 江添屹一把拉过傅音在她耳边低声地说:“你这姨母当真厉害。” 言语里还颇有几分由衷的佩服。 傅音嗔怪一眼,骂他不正经。 众人落座的时候,陈时迁正好掐着点不慌不忙地进来,见到陈漪象征性地喊了一声“四姐”,而陈漪听到后也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甚至连头都没抬。 怪异的气氛萦绕在众人之间,倒是苦了江添屹这个话痨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老爷子自从病过一场后,精神一直不大好,晚饭过后,傅音的母亲就扶着他回房歇息了,而江添屹生怕一不小心触怒这位姨母,早早拉着傅音离开修罗场。 客厅里只余陈漪和陈时迁两姐弟,以及一旁端着报的陈家老大陈识。 沙发一头的陈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瞥了眼对面沉默的陈时迁,发出一声冷笑:“我才知道二哥的事。小弟倒是好手段,一回国就杀得二哥措手不及,往后我们兄妹几个在公司可不得好好行事,要不然不知道哪天你将刀锋指向我们。你说是吧,大哥?” 陈识坐在一旁既不说话也不表态,一味装傻充愣。 再看陈时迁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丝毫不当回事。 犹如一拳砸在棉花里,没有任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