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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忘时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 他睁眼看着有些陌生的帷帐,这才想起他如今是在天邪宗内。 段怀啼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依旧没有见到段怀啼的人影。 第三天,留在院子里看顾他的还是九尾蛟蛇。 还有一屋子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瓶瓶罐罐。 九尾蛟蛇尾巴甩了甩:这些都是段怀啼平日里受伤用的伤药,是他我找出来了一些,你凑合着用。 虽说是凑合,但品类繁多,内用外敷,每一样都是上好的珍品药材。 鱼忘时扫了眼并不擅长说谎的九尾蛟蛇,也不戳破它,假装什么也看不出来地收下了。 九尾蛟蛇松了口气,还以为鱼忘时不肯用的,又觉得自己跟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越来越像了,进步不少,心情大好,看鱼忘时也顺眼起来。 那你继续上药,等你好了,我就把你送出去,这样就能跟着段怀啼去打架了,整天待在屋子里真的会闷死蛇的。 然而第二天却发现鱼忘时的伤更重了。 怎么会这样?九尾蛟蛇一副跌破眼镜的表情,跟他怪异凶猛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 鱼忘时甚至都下不了床,他脸色苍白地陷在枕头里,弱声弱气地道:可能是药出了问题 药怎么可能有问题? 九尾蛟蛇狐疑地盯着鱼忘时看了又看,但见他气息紊乱得像是要消失了似的,也顾不上细想,转身出门了。 没过一会儿,另一道纤长的影子便出现在了鱼忘时的床边。 只是很安静,也没有上前去。 鱼忘时似乎是听到了声音,缓缓睁开眼,看着少年站在他床前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少年仍是不动,鱼忘时缓缓开口。 我好像吃错药了。顿了顿,他强调,是你的药。 段怀啼终于启唇:师尊这话只能骗骗那条蠢蛇,对我无用。 那你为什么要来? 呃鱼忘时双目仍盯着他:怎么不说话? 知道他在撒谎,那为什么要来? 段怀啼双唇抿得紧紧的。 多说无益,师尊应当尽快养好伤,离开这里。 鱼忘时微微睁大了眼:是你把我带进来的,现在又想翻脸不认人地赶我出去! 一副没见过有人会这么无理取闹的样子,甚至还有点耍无赖。 段怀啼却半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以往伶俐的口齿早就被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只因为这时候的鱼忘时太过于生动,鲜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 段怀啼几乎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但又不得不说。 他听到自己迟缓的声音:明天,最迟明天,我会让九尾蛟蛇送师尊回去。 然而没有声音回答他。 鱼忘时晕过去了。 段怀啼目光沉凝,似是不为所动,就算师尊伤重也没用。 床榻之上的青年依旧没有回应。 段怀啼皱了皱眉,终是没忍住上前去探青年的手腕。 这一探,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鱼忘时身上的伤哪里是装出来的,分明比他伤到的那天更重。 再次醒来,鱼忘时见到的终于不是那张诡异的蛇脸,而是一个风采翩翩的美少年。 只是,美少年脸色却很不好看,见他睁开眼,眼中的担忧几乎克制不住。 他抿着唇: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就那么不想走? 鱼忘时双眸看着他,用肯定的语气道:没错,我确实不想走。 他竟没有否认,直白地让人措手不及。 段怀啼也就愣了一瞬。 鱼忘时脸色白得令人心惊,却缓缓露出来一个好看至极的笑容:比起回万回宗,这里有人更让我牵挂。 有那么一瞬间,段怀啼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顿住了,心脏开始发紧发颤。 但他又反应过来。 只是牵挂而已。 少年的细微表情变来变去,鱼忘时一时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原本他就琢磨不透段怀啼的心思,如今少年又在天邪宗内磨砺了八个月,心性只会更为深沉内敛。 好在他还顾念着鱼忘时有伤在身,虽然眉眼沉沉,却仍是将刚熬好的药碗端了过来,用勺子舀起来轻轻吹了吹,再送到鱼忘时唇边。 表情明明很严苛,动作却又细致得无可挑剔。 鱼忘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本他说完那句话还有些羞耻之感,但见段怀啼浑身上下如此紧绷,又忍不住想逗逗他。 你不问问我牵挂的是谁吗? 少年手中的勺子微微抖了抖,险些溅起药汁,好在被他及时稳住,抬头却对上鱼忘时扑闪的眸子,胸口处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他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看他。 不想知道就算了。鱼忘时叹气。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段怀啼还是忍不住上套,他摩挲着张唇,那两个字在唇齿间滚了不知道多少遍,正要吐露之际,门口却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类似于邪铃随风摇荡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