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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生气……”馥橙这会儿说话声音又轻又软,听着像极了撒娇。 他想了想,还是道:“那时候我不见了,只是转世了。时间到了而已。控制不了的,也跟你没关系。” “嗯。”俞寒洲搂紧他。 年少时的俞寒洲确实经常会想这个问题,小被子消失了,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撑不住了,还是因为在他离开家的时候,遭遇了不测…… 太多可能的答案,每一个都指向少年俞寒洲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很长一段时间,这都是俞寒洲奋发上进的动力,哪怕最初他入仕,其实是为了挽救流离失所的百姓。 馥橙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似乎有些没头没脑,却正好解了对方的心结。 俞寒洲一直都知道,他的橙橙,心如明镜,或许不说,但该懂的一定会懂。 “我很庆幸橙橙转生了。更庆幸最后找到了你。” “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捡到了一个小妖怪。”俞寒洲抱着馥橙,跟抱崽子似的晃了晃。 馥橙被晃得头晕,推了推男人的手臂,抗议:“我不是小妖怪。都说了本来是人。你当抱小孩呢?” “那就小美人。”俞寒洲朝他笑。 馥橙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一双明眸轻轻转了转,忽然说:“你信不信,美人一般都是来要命的?” 他本来也是来陪俞寒洲殉葬的…… “信。怎么不信?”俞寒洲大笑,抱起馥橙便跃过水面上了岸,往不远处的温泉别院行去。 “你要真能取我性命,那也是应该的,没看本相两条命都是你救的吗?” “那你也反过来救了我一回……”馥橙被绕进去了,算了算又回过神,“怎么又提这个,你又套我话是不是。” “哪里套话?”俞寒洲毫不心虚,“橙橙瞒着我那么多事,本相可一件都没追问,更没查你。” 馥橙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连他写信给太子,俞寒洲都能忍了,等着他自己说,没有一定的信任和气度,绝对做不到。 他想要不然把命运线的事情和盘托出算了,俞寒洲那么聪明,办事可比他自己可靠多了。 可馥橙随即又想起,卦象这玩意的秘密是说不出来的,包括馥橙的前世,其实也是不可说的内容,会被屏蔽。 但因为俞寒洲是本土人士,俞寒洲主动跟馥橙相认,揭露了馥橙的前世秘密,那么,就不算是馥橙违反规则,不在卦象能干扰的范围之内。 归根结底,馥橙还是得靠钻卦象的漏洞来维持生活,虽然他已然在对峙中处于上风。 这么想着,馥橙也就不多说了,只跟着摸了摸俞寒洲的脸,道: “只要你相信我,愿意配合我,我就会一直活着,在你身边。” “永远都要配合吗?”俞寒洲试探。 “不用吧,我相信我会赢的。”馥橙眨了眨眼,并不如何担心。 他之前病得厉害,被卦象拿捏的事情,本来就够让他不高兴的了。 如今好不容易清醒了,如果还被卦象掣肘,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病弱美人又不等于小白兔。 “这样……那橙橙做事是不是也不应该避着我?”俞寒洲跟他讨价还价。 “嗯……好吧。”馥橙勉强答应。 虽然操作起来有些难度,但如果这样能让俞寒洲安心,那么,馥橙觉得自己认真努力一下也是可以的。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了。 他也有人喜欢,有人在意,有人一直追寻他的足迹,无论他去哪里。 馥橙从未预想到有这么一天,他只要一回头,身后就一直有一个人在看着他,守着他,等着他,陪着他。 好像无论他去哪里,俞寒洲都会一直在。 其实第一世的时候,馥橙最伤心的,并不是父亲从来不抱他,也不是母亲当年对他病情的忽视,更不是他自己的死。 他唯一介意的,是他毕业那一天…… 所有人的家长都去了,他们和父母、和朋友站在一起合照,期待着未来会走向哪里。 只有馥橙,回过头,身后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打电话给父亲,父亲斥责了他,希望他可以独立。 他打电话给母亲,母亲很歉意地告诉他,工作太忙了,没办法到场,等馥橙下次毕业,她一定会去的。 可馥橙等不到下一次毕业了,他快要死了。 明明家庭条件那样优越,从祖父那一代便是顶尖豪门,根本不愁吃穿,年幼时馥橙总不理解为什么父母要那样拼命工作,为什么他病了父母也不回家,是家里钱不够花吗? 后来馥橙长大了,才知道,有些人是有事业心和梦想的,工作并不只是为了赚钱。 父亲为了梦想,母亲为了事业。 他对电话里得到的回应,没有任何反应。 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馥橙从来不对此感到意外,却不代表他不会因为这个而伤心。 所以,俞寒洲千里迢迢来寻他,来找他,对于馥橙而言,这是极为特殊的。 特殊到足以治愈他的童年和少年。 第一世父母不曾给他的关爱,不曾给他的陪伴,俞寒洲都尽力弥补他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三世旅程,磕磕绊绊,直到这一刻,馥橙才真正觉得踏实,觉得找回了自己。 --